看向崔礼礼,眼尾泛着红,想要说些披肝沥胆、肝脑涂地的话,却又忍住了。
凭什么要她再信任自己呢?
他郑重地磕了三个头:“奴叩谢姑娘。”
“起来吧,去套车。”
“是。”
傅氏见她带着春华要出门,问道:“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我要去一趟桃花渡。”
傅氏动了动嘴唇,想要阻拦,又想到她是要去打听陆铮的消息,便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一些。”
到了桃花渡,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暗夜秋风,漠湖边的垂柳飞扬,平添了几分萧瑟。
桃花渡建在湖面之上。大红的灯笼沿着栈道一路挂满,飞檐下灯红酒绿,歌舞之声不绝于耳。
拾叶勒住马,转身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扶崔礼礼,却又缩了回来,看向一旁的春华。
春华伸出手,扶着崔礼礼下车。
桃花渡前,花客和花娘们搂搂抱抱,嘻嘻哈哈地说着。
鸨母远远地看见崔礼礼来了,提起笑走过来:“县主,您怎么来了?”
崔礼礼示意春华递上银子。
鸨母推开道:“陆将军走时说过,我们不好再收县主的银子。县主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便是了。”
“蓝巧儿可在?”
鸨母有些为难:“今日巧儿姑娘出去了,有贵客请她过府一叙,即便要回来,也会很晚了。”
“蓝隐呢?”
“自是跟着巧儿姑娘一起去的。”
崔礼礼有些不放心:“哪家的贵客?”
鸨母道:“说是兵部宣抚使乔昌福乔大人家。”
看样子,蓝巧儿很可能是去打听军报消息了。崔礼礼谢过鸨母,回到车上坐着。
听见春华坐在车外跟拾叶闲聊,说起上次来,姑娘要让他试试这些花娘,花娘给他下了媚药,拾叶也没有就范。又说起槐山上遇到吕奎友时,打掩护说的浑话。
拾叶垂着头:“我没病。”
春华笑哈哈地说:“我知道,你就是——”眼睛往车帘子瞟。
拾叶明白她的意思,矢口否认:“我没有。”
“反正你现在去外院了,姑娘也没赶你走,你就安心——”
春华正安慰着拾叶,忽地被人打断。
“春华姑娘?”有个男子上前来。
春华转头一看,竟然是瓷器局的主簿赖勤。
春华看向一旁与他同行的几个同僚,半笑不笑地说着:“赖主簿眼睛不好,还来这里,看得清谁是花娘谁是老鸨吗?”
赖勤道:“我看不清。你怎么会来这里?”
春华“哼”了一声:“关你屁事!”
赖勤竟开始解释起来:“同僚擢升到了工部主事,今日请我们来吃酒。”
春华才懒得听:“跟我说这个做什么?赖主簿快进去吧,免得鸨母等太久了。”
赖勤眼神虽差,却也能辨别出她身边肩并肩地坐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语气也不怎么好:“打扰春华姑娘的好事了,赖某告辞。”
崔礼礼闻言察觉出几分酸溜溜的味道来,挑开帘子留住他:“赖主簿,你这眼神如此不好,怎么会知道我家春华在这里呢?”
赖勤有些茫然地看向车上的人:“春华姑娘的声音,我是识得的。”
“是吗?”崔礼礼笑着看看一旁的春华,意味深长地说,“才见过几次面,就记得我们春华的声音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