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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昏睡中的宗顺帝,假意道:“此事事关重大,还是要圣人醒来才可以做主。”
陆铮弓身说道:“娘娘说得极是。更何况下这么大的雨,想必他们也坚持不了多久。”
皇后有些坐立不安。老七也是今日回京,想必也被大雨堵在途中。若是能赶在圣人醒来前解决此事,是再好不过了。
陆铮已看出她的心思,便找个借口离开内殿。正殿里,也没有了颜贵妃的身影。他静静地走出殿门,撑开一把油纸伞,提着衣摆一步一步踏入水中。
那一抹胭红仍旧伫立在正阳宫的屋檐下。
渐渐的,她窈窕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他站在雨中,微微抬起伞沿看她。
她的杏眼弯弯,堪堪行礼:“陆执笔快上来避避雨。”
陆铮拾阶而上,将纸伞靠在朱红雕金龙的立柱下,很客气地回礼:“崔姑娘也快进殿去吧,外边雨大,仔细湿了衣衫。”
两人的目光碰了一碰,又弹开。
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分别进了正殿与偏殿。
正殿中,文武百官等了半响,见圣人始终未能现身,皇后也没来,只来了一个贵妃,还是与扈家有牵扯的贵妃,众人都不由地有些焦急。
加上长公主被拦在宫外,民愤高涨,圣人迟迟不做决断,这如何得了?
“陆执笔,圣人他——”有人悄声问陆铮。
“下官也不清楚。”陆铮只坐在一旁端着酒浅浅喝着。
殿中另外一头却吵了起来,大抵还是为了处置长公主。
有人道:“长公主所犯之事,已是人神共愤,你要留她性命,是何居心?!”
另一人反驳道:“长公主终究是先帝血脉,岂能轻易处置?”
“正因如此,才更不能让她继续祸害人间,玷污天家名声!”
“长公主即便有罪,也该交由宗人台,堂堂芮国公主,怎能被一群布衣百姓拦在大雨之中?这些人其心可诛!”
几个人争得面红耳赤,最后分作了两派,在殿中各执一词喋喋不休。
只剩陆铮一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支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
有人看见了不肯放过他:“陆执笔,你说说看!你说说,长公主该如何处置?”
“我一个誊抄卷宗的执笔哪里懂这个。”陆铮一副油头滑面的模样:“下官以为,这是圣人的家事。”
“这怎能算是家事?天子家事皆是国事!”
陆铮赖赖一笑:“那更简单了,圣人怎么说,下官怎么做。”
“你!”那人是清流,看不惯他这谄媚的做派,一甩袖子转过身去。
没多久,跑来一个内官在颜贵妃耳边低语了几句。颜贵妃目光微动,朗声道:“诸位,圣人与皇后娘娘有要事商议,特命本宫开宴。”
众人起身举杯同祝:“愿圣人安康,天下安泰,芮国昌盛!”
宴席开始,宫女们端着托盘鱼贯而入,酒是好酒,肉是好肉,粽子也极为香甜。
然而面对酒食,众人没有多少心思开怀畅饮。
宫外明明早已乱做一团,学子、士子、百姓,冒着大雨与禁卫、绣使对峙着。宫内却仍旧在歌舞酒肉,极力粉饰太平。
就在这时,又有人冒着瓢泼大雨从宫门跑来传信。
还是被禁卫拦下。
那人喊道:“长公主晕倒了!快派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