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念容氏恩义之外,还有不少人在传着的,这趟运炭途中的风流韵事。
他们说容氏的商队在南下途径泰元城时,遭遇了当地匪寇。
他们说当时商队中会武者少,是正在寡不敌众的当口,幸得了慕容城主幼弟慕容以歌的带人相助,这才保住了几十辆运炭火的马车完好无损。
他们说当时慕容公子也负了伤,却还是不惜调走自己身边的所有暗卫,去帮助容大小姐。
他们说容大小姐为偿这份恩情,将慕容公子带回了临安养伤。
他们还说:“你们看,咱们容大小姐正好尚未成亲,慕容公子也正好尚未定亲,两人说不准……”
他们又说:“要真是这样,那咱们临安城多少家的公子,要为此伤透了心哟!”
……
洛瑕在旁听着,微微低了眸子,轻巧如蝶翼般的眼睫颤啊颤,遮掩了那里面所有的心绪。
拾初在旁有些不安,小声道:“小公子,大小姐做事向来是有分寸的,既是养伤,定也就只是养伤罢了,您不用多想。”
洛瑕没做声,而拾初其实,误会他了。
他没有怀疑过容境,片刻也没有。
他如斯神采黯然,只是因为突然意识到,关于容境,关于她今后可能经历的所有不测,他可以凭借前世记忆而帮得上忙的地方,越来越少了。
只因前世的他与她,至此已是全然的形同陌路。
他突然开始茫然,突然不知道这样的自己,继续留在她身边,究竟还能做些什么?
除了能给她些日常的问候,他就连那日玩雪之后,她刚送了他归府,便要日夜兼程去看顾北方运来的炭火,都毫不知悉,更遑论帮她避开这途中遇上的所有艰难?
他比不上慕容以歌,因为他如今分明就是,什么也帮不上她了。
萧氏自楼上取好成衣下来,见到的便是洛瑕垂着眸子,一副俨然魂不守舍的模样。
他不由走到洛瑕身边,轻拍拍洛瑕的肩,柔声问道:“小小这是怎么了?”
洛瑕收了心思,对着萧氏轻轻一笑,这笑里,有分难言的牵强,“父君,我没事,咱们这就回府罢。”
萧氏拉了他的手,“不急着回府,你只告诉为父,是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吗?”
洛瑕摇摇首,“真的没事,父君,我们这就回府去,好吗?”
他不想再等下去,不想让那些流言入了萧氏的耳,以致,对容境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而见他坚持,萧氏无奈地笑笑,顺从了他的意思,两人匆匆坐上马车。
可马车尚未起行,一身白衣的容境,竟就这么从他们的正对面,策马过来了。
只是,她没有丝毫停留,仿佛根本不曾瞧见他一般,迅疾地打马而过。
她身后,容襄亦一脸冷硬,毫不迟疑地紧紧跟上。
萧氏透过车帘,也瞧见了这一幕,正待眉头轻蹙,外头却已接连响起好几声惊呼:
“天啊——”
“就差那么一点——”
“要不是容大小姐路过,这孩子保不准,就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