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刚刚掉的那几滴眼泪气到了作用。
不过她转念又一想,陆莫封对她向来是不同的。如果不要脸点,她都怀疑其实陆莫封暗恋她多年了。
至于怎么个不同,顾倾自欺欺人的不想深究。
顾倾听到他肯定的答复,嘴角悄悄翘了翘,却很快的平复下去,干咳一声说道:“那陆先生,我要告辞了。”
言下之意,请陆莫封高贵的爪子,从俺的手上挪开!再摸,再摸就放狗咬你丫的!
现在都快中午了,她出来一上午,还得回北街看看爷爷。还有陈子昂那个魂淡,也不知道有没有乖乖地回去上课。
她却没有等到陆莫封的答复,反而看到莫里斯折返回来,递给他一支药膏。
“坐下。”他接过药膏,把人按在身边,语气透着不容置疑的味道,“坐着,不许动。”
一如既往的霸道,顾倾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坐下了。
陆莫封慢条斯理的用白色的毛巾擦了擦手,然后把药膏挤在手上。
这人的手极漂亮,指节分明,淡绿色的药膏衬着他的手指有点象牙白。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上面有着一些淤青。她的皮肤白皙又娇嫩,很容易就能出现伤痕。
不过顾倾自己想来不怎么在乎这些的,反正没过两天就是好了。
清亮的药膏被陆莫封均匀的涂在自己的手腕上,他低着头的样子看起来很认真。
“陆莫封,其实你对我很好。”顾倾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鬼使神差的说出了这句话。
男人抬头看着她,语气仿佛带了微末的笑意,“很好,有多好?”
顾倾避开他的目光,看向别处,没再说话。
她十六岁孤身出现在老城区,记忆全失。没有人能懂那种无助和绝望,爷爷纵然收留了她,但是也不能完完全全的顾及着她的情绪。
那个时候她假装坚强,努力自立。学习做饭洗衣,学习微笑生活。
可是内心的孤独却如影随形。后来收获了一份温暖,却又很快的失去。
再后来,遇到了陆莫封。这个男人虽然冷漠无情,霸道**。但是那些呵护她的动作,让她觉得很心酸。
涂好药膏之后,陆莫封擦干净手,不再追问。
这样突如其来的脆弱情绪,几乎要淹没了她。
她有点不习惯感伤的自己,顾倾刷的一下子站起来,退后几步,深吸几口气说道:“陆先生,我要走了。多谢你的宽容,东西我带走了。”
顾倾抓起桌上的盒子,抬脚就走。
“顾倾,你在害怕。”陆莫封笃定的,冷漠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那声音就像是一枚锋利的钉子,硬生生的把她定在了原地。
她抓着盒子的手紧了紧,转身看着他,微微抬着下巴,“我怕什么。”
陆莫封就那么看着她,眼中有一种迫人的压力,“你怕自己爱上我。顾倾,我说的对吗?”
顾倾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毫不退让的说道:“你没说错,我的确实在害怕。我害怕想到三年前,我是多么的狼狈,多么的难过。
韩扬离开了我,我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堕落,然后跟你度过了那样不堪回首的一周。只要有点自尊心的女孩儿,都会为有着那样的过往,感到恶心和羞愧。”
“不堪回首,恶心,羞愧。”
这些字眼被一个一个挑出来,像是一张白纸上的污点。陆莫封的声音不急不缓,但是却有一种莫名的寒意。
他活到三十二岁,已过而立。很少被人激怒,但是今天顾倾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让他怒不可歇。
“对,没错!”顾倾咬了咬唇,倔强的说道:“陆莫封,我对你虚与委蛇,礼貌相待。并不代表着我忘记了那些事情,既然我们已经达成了协议,我相信你不会因为我这些实话而反悔吧!”
从来没有人知道她有多害怕,离开陆莫封之后的整整一个月,她从梦中惊醒过来的时候,都觉得那一周的生活像是一场梦。
她佯装坚强,努力让自己忘却,重新生活。可是陆莫封的面容总是梦里出现,让她惊醒过来。
她的话听起来不温不火,但是陆莫封听在耳中却不是那么回事。
他的神情依然温和,如同中世纪最富有魅力的绅士。
手却捏住顾倾的手臂将她带入怀中,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道:“那么我不介意,让你重温那些恶心的、不堪回首的夜晚!”
他的声音喷薄着凉意,萦绕在顾倾的耳际,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惊怒交加的说道:“陆莫封,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