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滂沱的傍晚。
天气阴暗,夹带着凉风,树叶沙沙的声不绝于耳。顾倾忽然就觉得此刻有陆莫封的陪伴,真是人生最大的幸事。
……
林美凤因为戒毒失败,忍受不了毒发的痛苦,自杀身亡。
银光挂断了电话,想起少爷当时的神情。
他站在光影交织的界限,面目带着冷冽的杀意,“让她去死。”
四个字,掷地有声,有着说不尽的厌恶。陆莫封费尽心机要保护的东西,就让一个跳梁小丑用这样的方式揭露出一角,银光可以想象那样的愤怒。
少爷太在乎小姐了,时隔六年再次拥有她。他太珍惜了,也太害怕再次失去了。
“莫里斯。”银光慢慢地开口说道:“你说,少爷跟小姐,会走到哪一步?”
“银光,这要问神了。”莫里斯抱着花瓶,看着里面一丛丛白色的栀子花,又说道:“小姐连她最爱的花儿都忘记了,也忘记了恨,可是她忘不了爱。”
如果顾倾只是把陆莫封当做一个三年前有过一夕之缘的陌生人,三年后就算重逢,也不可能走到相爱相恋的这一步。
这个姑娘的内心太过冷漠,总是会下意识的阻隔很多东西。如果她早已忘记了爱,她甚至不会允许陆莫封接近她。
而且三年前发生的事情,纵然跟顾倾酒醉,被下了药有关系。
但是莫里斯跟银光都相信,除了陆莫封以外的男人碰她,她就算在昏沉之间,都有能力隔断那个男人的喉咙。
这些年她过的太孤单了,那晚陆莫封带着她走的时候,她不停的叫着哥哥,醒来的时候自己却一无所知。
莫里斯把手里的花儿交给佣人,拿出一张请柬,面露难色的说道:“陆家递过来的请柬,先生是不会去的。”
“他们又何必每年都联系呢。”银光拿过来请柬一看,有点诧异的说道:“陆老先生的八十大寿?这倒是一件大事了。”
陆莫封年幼时在陆家成长过一段时间,后来跟着夫人远渡重洋,定居德国,跟陆家就再也没有了联系。这些年陆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不断的想要陆莫封认主归宗。
“所以才为难。”莫里斯苦笑。
银光把请柬交还给他,“交由少爷定夺吧。”
……
陈子昂是第二天一早的飞机,外面的雨持续不断的下着。天空黑沉,如果不是看着时针的转动,几乎会以为太阳没有升起过。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顾倾咬着一盒酸奶,转来转去的,焦躁不安。
这句话从顾倾已经问了第五遍了,陈子昂却还是耐心的说道:“嗯,收拾好了。我问过银光哥了,不用带太多东西的。”
“嗯,这样子啊。”顾倾胡乱的应答着,墙上挂着的表,时针分针滴滴答答的走动着,那个声音让她听着烦躁。
陆莫封走向前去,把她手里已经捏扁的酸奶盒子丢掉,牢牢地牵住她的手。
“该走了。”一旁的银光轻咳一声,提醒着行程。
到底还是不得不走了,到达机场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话别了。
顾倾看着候机厅黑压压的人,心里的烦躁一点点的灼烧着她。
“陈子昂,受不了就回来。”顾倾抱住唯一的弟弟,轻轻的说道:“我不会打你的,也不会嫌弃你没出息。英国天气不好,你要注意身体。吃不惯外国的食物,就请个中国厨子。反正花的是陆莫封的钱,你不要心疼。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一天都不能忍受的话,千万要回来啊。”
“嗯,我知道。”陈子昂一张嘴说话,忍了一早上的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
顾倾平时总是说陈子昂不许哭,可是这个时候却紧紧的抱住他,什么都没说。
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可是六年的时间,已经让他们感情笃深。顾倾永远都记得,那个脏兮兮的孩子,怯生生的叫着她姐姐,害怕被拒绝的样子。
登机的提醒声不断的响起,陈子昂推开顾倾摸了摸泪,转身就走。
他站在安检门口,忽然扭头看着不远的顾倾大喊一句,“顾倾,我爱你!”
陈子昂过了安检,知道这次诀别,不知道何时再能相见了。
顾倾一下子就哭了出来,陈子昂你个混蛋,都已经走了,还不忘在我的心上捅一刀。
“哭成这个样子。”陆莫封抬手将她拥在怀里,低头轻轻的擦着她的眼泪,“不然叫他回来。”
“陆莫封,你不要走。”顾倾揪着他的衣服,哭的止不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离开我,韩扬走的不明不白,爷爷去避难,陈子昂去读书。你不要像他们一样离开我,任何理由都不行。”
“好。”
我却只怕到时候,是你哭着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