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迷路

怯弱。

    姜鸢大概是被长期冷待久了，看人的眼神漂浮直往低处走，有些不太敢直视别人。“你.....怎么一个人走到这里了？”说完，她突然望了望段霄身后的幽幽长廊，语气阴沉道：“不害怕吗？”

    听她这么一说，段霄后背骤然发凉，脖颈僵硬，感觉后方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现，但就是不敢转过去看看。

    姜鸢盯着一个方向，眼神开始变得凌冽，警戒。段霄看她一派严肃的模样，手心已经冒汗了，正要鼓足勇气回头一探究竟的时候，姜鸢一把拉过他就跑。

    两人一路狂奔，姜鸢拉着段霄在长廊拐过几个弯后，进入一间写着黄界馆牌匾的屋里躲着，他们屏息贴在墙边等了一会儿，段霄听到了有些微弱的脚步声，然后逐渐远去。

    段霄紧张地看着姜鸢，两人又等了一会，姜鸢拍了拍段霄的手，安抚道：“好了，应该跑远了.....”

    “鸢姐姐，那是谁啊？”段霄抓着姜鸢的手不肯放开，一脸惊怕。

    姜鸢对段霄一口一个姐姐的叫法觉得很新鲜，一时有些发愣。段霄跟姜允同龄，今年十四岁，小自己三岁，是玄威将军的独子，自小长在宫中，是七皇子的伴读。

    论阶级，段霄应该称呼姜鸢为公主殿下，跪身拜首才对。但姜鸢的皇室名分早在多年前便荡然无存了，她不过是皇宫内院里的一个幽灵，无人问津；有时她还是大家出气的对象，谁心情不好了都可以来找她发泄，就连伺候她的宫女太监都可以骑在她头上，从小对她非打即骂。论应景的话，段霄对她轻蔑也好，无视也罢，那才是正常的反应。

    但从他看见姜鸢的那一刻起，他的眼神就很纯粹，只看着她，没有多余的韵味，一句句的话都是针对当下去说，都是看着眼前的人确确实实地说着极其普通的话。

    姜鸢没怎么出过役殿，更没怎么与人一对一地正面说话，她心里很是奇异。

    眼前的少年拥有一双琥珀色的瞳孔，看着人的时候眼皮一眨一眨的，眼里一片清明无瑕，那种天然的纯粹，是从未品尝过苦涩滋味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姜鸢一直在暗处偷偷观察姜允和段霄在一起玩闹的样子，她远远看着，觉得他们真的很开心，很幸福。姜允只有在和段霄一起的时候，才会像个无拘无束的少年那样自由自在，快拉到耳边的嘴角永远放不下来，眼里总是装着极致的温柔。

    “我也不知道，我看他鬼鬼祟祟地躲在暗处，觉得有点危险，就拉着你先跑了。”姜鸢轻声道，手也随他拉着，没有挣脱。

    “姐姐好英勇啊，”段霄钦佩道，“要我，肯定先吓得腿软了，哪还跑得起来.....”

    姜鸢没被夸过，不知道怎么回应，怔了一下，牵着他的手默默先往外走。

    擎云殿。

    姜允推开门就喊：“段霄.....”无人回应。他在殿内寻了一圈后，冷着脸盯了门外一会儿，随即又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