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馨子这次聪明地让自己把食物咽下才慢悠悠答:“没有呢,这些年忙工作,忙着照顾翔子,没往那方面想。”
“哦,老大不小了,该为自己的事儿抓紧了。”
“嗯,呵呵!”她傻呵呵地干笑两声掩饰这个敏感的话题。
“馨子呀,你看戴军怎样?你们年龄也相仿,他工作也稳定,人也老实,家境更是没得说,父母都是高干退休,再说,你们现在又在一起工作,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也都老大不小了,要是你不嫌伯母多事儿,我给你保个媒如何?”
馨子的手猛地一抖,有几粒米粒被抖到了餐桌上,都什么年代了呀,她脑袋顿时空白,茫然地对视着茹新兰,是的,清新如兰的一个人,祈鑫很多地方都像她,唯独嘴巴不像。
馨子的心脏有那么一刻停止了呼吸,等到她嗓子发干有了想落泪的冲动时,她把视线掉向祈鑫,四目相对的一刻,她看见他唇角来不及收回的那个笑容,震得她四分五裂。
这事儿他也是知道的吧,所以他才肯主动打电话给自己?只有她傻傻地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这是一场相亲宴。
心脏被什么猛烈地敲击了一下,痛疼难耐,她慌乱地低下头去,遮掩着眼底汹涌上来的暗流,她深呼吸,划拉着额前的刘海做掩饰,或许是因为祈鑫的那个笑,或许是她的心在疼过一下后麻木了,也或许是因为身上不容歇下的那份责任,只听她故作轻松地说:“伯母,这种事儿都是要男孩子主动一点的嘛,何况我还没考虑这方面的事儿呢。”
她话说得含蓄又朦胧。
茹新兰心一横,索性把话挑明了说,说给这一桌子的人都听听,“听听什么话,女人过了二十五就不再年轻了,你以为自己还是十几岁的毛丫头呀有大把的青春可以浪费,虽说现在女人都独立了,三十未嫁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可是女人自古不是都得结婚生子,现在正也巧合了,戴军工作也好,家境也不错,你们年纪也不小了,女孩子家眼光不要太高呀,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儿了。”
茹新兰毫不客气的大实话把馨子说得一时哑言,到了婚嫁的年龄,不论什么时代背景,总是会有人给提这种事情的,以前是自己漂泊在外,接触到的人都是不认不识的陌生人,即使谈得来也不会多交心,可茹新兰不同,祈啸天不同,他们像家人,加上是翔子的干爹干妈,这层关系就更加不同起来。
“妈,你好好吃饭不行,什么事情你都想管,自己的儿子还没媳妇呢,你怎么不操心。”她难过他知道,因为他的心也在受煎熬,她不能随便许给别人的,抛开那份纯真的初恋不说,有些事情没明朗以前总是还有那么点幻想的。
他用幽怨的眼神斥责自己的母亲,压根儿忘记要帮母亲一起替戴军争取这次所谓的机会。
“瞧瞧,你还好意思说,我接下来就说你了,你以为自己比馨子小多少,跟你一般大的同学有大半都结婚生子了,你给说说,你到底什么时候把媳妇给我领回来。”
“妈,让我们吃饭吧,我们晚上还得加班呢。”祈鑫看茹新兰把苗头指向自己,便哀哀地作祈求状,谁让他是孝子一枚呢,惹老人家生气的事儿他不常干的,只有例外的这一次。
有个台阶下,茹新兰也就唠叨几句了事,偌大的餐厅一时安静地只听见碗筷的碰撞声,席间戴军就像一个隐形人一般,无从插嘴,时不时干笑几声应场,看馨子跟祈鑫无意中表露出来的默契,他选择了退缩,在最后的沉默中,这场不算愉快的相亲宴总算结束了。
拖着沉重的躯体,端木馨子晃回了自己的卧室,独自一个人冷静下来,馨子把头靠在墙壁上发呆,想想午餐间发生的事情,她有点懊恼,懊恼自己不争气的性子,有点生气,生气戴军的懦弱,还有点失落,失落点是祈鑫对自己的态度,虽然最终替她解围的还是他,可是,他明白生疏的客套话让她心痛。
一直都知道该如何跟他相处,一直都知道不能奢望什么,在什么年代,门当户对还是要讲究的,她既貌不惊人,也学识不深,更何况,她比祈鑫大着两岁呢,跟优秀的祈鑫站在一起,她自觉形秽。
喜欢也好,深爱也罢,她总是把这些情愫归结为自己的事情,跟他无关,既然这般喜欢了,那么就该放他去飞,不能做牵绊住他的绊脚石,挠挠头,她把自己扔进了浴室,出来她又是清爽爽的一个人了。
一扇门割断掉整个世界,一双拖鞋,一反一正被甩在了一张大床的两端,仔细环视整个空间,是间卧室,床占据了二分之一的空间,剩下的地方空空如也。
他拉开厚重的深褐色窗帘,窗帘后面并不是窗子,后面别有洞天,他钻进了属于他一个人的天地。
这是一间跟卧室一般大的工作间,依着阳台的格局,整齐地排了一排吧台,吧台旁边的木制组合桌上摆放着一台高配置的苹果电脑,电脑的对面是一组木质沙发。
当初肯留下来等她,多亏了这间可以独处的工作间了,打着工作的幌子,他过着空虚而受控的生活。
吧台下的每个柜子里都有酒,有各个年份的红酒,有可自调的鸡尾酒、威士忌;可燃烧掉整个喉咙的伏特加;还有法国香槟。
是的,空虚的时候,酒是最好的伴侣,自斟自饮到烂醉,整个世界都变成混沌,忘记自己是谁,忘记那半年的炼狱生活。
寒冷的冬季,室内空调的温度让只着衬衣的祈鑫感到烦躁,三颗衬衣扣子随意敞开着,一只袖子挽了半截,一只掉到了虎口处,衬衣的下摆一半塞到了西裤里,一半掉在外面,他慵懒地坐到吧椅上,拧开一瓶苏雅晴送的83年份的红酒,单臂倚在吧台上,嘴角紧抿着,微蹙的眉则打着结般不肯轻易展开,大口饮酒,杯空倒满,透明的酒杯再次被深红色遮掩,举起酒杯,微弱的灯光映着深红色的光打在他的下巴,胡渣乍现,他浑身散发着要命的秃废气息,他把视线从酒杯调离,深邃迷离的眼神穿过窗口固定在某一点上不再动。
这种小区的每个单元都有AB两个住户,A户的造型是七十几坪简约温馨三居室,B户的造型反而是一百五十多坪豪华的套二总统套房。
祈鑫的房子就是其中一间套房,他现在的位置可以一览无余地把依着墙发呆的她看个仔细,她梳理着那头刚洗浴后的半长碎发,一下一下漫不经心,眉头微微锁着,饱满的唇紧紧地抿着,祈鑫挪开眼,狠狠地吞掉杯中酒,拉开其中的一扇门,他取了一瓶伏特加满上,随着喉结大幅度的滚动,一声‘咕噜’声自他喉中溢出。
再次凝视她时,她把头掉向了他的方向,要不是清楚她的视力,祈鑫真以为那么幽怨的眼神是对自己发出的呢。幽怨?端木馨子,我会等待怨恨绝望的眼神出现的。
一瓶伏特加见底,他摇晃着微醉的身躯来到电脑前面寻求安慰,她离开的这些年里,电脑那头有一份同样的期待,除去真实生活状态,夜晚他宁愿把手机关掉,来守候远方的她带给自己的那份慰藉。
他们已经有近一个月没有联系了,她当时要从他的网络生活中退出时说过,她将要去接近自己想要的那份幸福,他透过看不见的光缆,隔着没有温度的屏幕祝福她。
登陆MSN,看到那个灰色的头像,他无奈地扯着嘴角笑自己的优柔寡断。
欧阳:你在吗?不联系就一点没消息?回到熟悉的地方一切都好吧?
不一会儿那头有了回应,
慕容:嗯,一切都算还好。
欧阳:什么叫算还好?好与不好之间的灰色地带?你找到他了?
慕容:找到了,可是我们之间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坎儿,我无法跨越,他亦是没有过来的想法。
欧阳:你打算怎么办?
慕容:不知道,我期待他做出进一步的举动。
祈鑫有片刻的失神,她的处境跟端木馨子竟然如此相似,此慕容可是彼慕容?
他痛恨自己优柔寡断的猜测,直接把电脑的主机关掉,端木?慕容?哪个才是他想要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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