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外。
沈婉转身已经上楼了。
不要心软。
她告诫着自己。
当断不断,她是准备逼死自己,逼死他吗?
若为了他好,她就不该再放纵两人的感情这样继续下去。
那么孝顺的他,将会为了自己遭受家里多大的压力?
她自己种下的恶果,就该自己去品尝的!
她把手机关了。
窗帘拉了。
被子高高地蒙到了头上。
她像鸵鸟一般,把自己的眼睛闭得死紧。
有什么,正从眼眶里慢慢地溢了出来。
她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忍一忍,就好了!沈婉,不许你心软!
她用力地浑身颤抖。
扯住被子的手,用力地都发白了。
忽然,凉意袭来。
风声呼呼。
玻璃窗哗啦一声,被拉开了。
她一惊,被子一掀,屋里已经被灌满了冷风。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你,你怎么上来的?”
容若转身关上了窗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若无其事地道:“你这里的防盗设置不够好,从水管爬上来,简直轻而易举。”
沈婉快气坏了:“你是练家子好不好?”
“我练的是武术,又不是忍术。”他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沈婉不怒反笑:“行了,武林高手,请你离开我的房间。我要休息了!”
他却坐在了她床沿:“我这几天在澳门实在走不开。”他答非所问的。
“跟我有什么关系?”她推了推他,没有推动,“你走吧,等会我爸爸回来了。”
“他不在?”怪不得这么安静。
沈婉差点没咬掉自己的舌头。
“跟你也没有关系。”她急急地道,“我要睡觉了,我什么都不想谈,如果你不走,我就报警,说你擅闯民宅。”
他坐着没动,一脸淡定,简直就是在说:“你报警吧,我就在这等警察抓。”
沈婉没他法子了:“你想怎样?”
“你这是解决问题的方式?”容若却皱起了眉,“学一只鸵鸟,让脑袋进沙,然后什么事情就都解决了?”
“你才脑子进沙。”沈婉踢了他一脚,“你不是说我欺骗你全家吗?那我还能怎么的?拿张草席到你家门口跪着请罪?还是去找纳兰容皓真的怀一个孩子还你们?”
她的话让他眸子一眯。
她脚一缩,不用讲,她就知道他发怒了。
果然,他伸手一抓,就把她抓进了怀里。
“呀!”她尖叫着,推拒着,“纳兰容若,你想干什么……”
最后一个“么”字,被他堵在了唇瓣中。
她的气息,整个被他攫走了。
他把她整个人压进了床铺。
她的手脚都被压制得无法自由。她的唇瓣被他占据,她的舌尖被他勾住。
他霸气十足地在她身上探索着,活像帝王在巡视疆土一般。
她急剧地呼吸着,却依旧觉得氧气不足。
在她觉得自己即将窒息的时候,他才放开了她。
她大口地呼吸着,唇瓣已经被吸吮得红肿了。
“你就没考虑过我?”他瞪着她,“说得很轻巧,分手,沈婉,你知不知道,你占有了我的身体,然后拍拍手走人,对我伤害多大?”
沈婉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这个男人,怎么能一脸面瘫地把黑说成白的?
“第一次的人是我好不好?”她差点没跳起来,“你还把我弄得那么疼!翻来覆去,把我……”
她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忽然笑了。
她好像上当了。
沈婉的眸子一眯,停住了自己的话头。
“你也是我的第一次。所以,请多包涵。”他一把抱住了她。
她眼眶一下红了。
他们都是彼此的第一次……
这种被对方拥有的感觉,那么饱满,那么好,偏偏……“对不起……”她哽咽道,“是我把一切都弄糟了。容若,你忘了我吧。这条路,你会走得很累的……”
“我会甘之如饴。”他打断了她的话,“一切交给我,好吗?”
她那样地逞强,那样地逃避,让他实在有够恼火的。
“还能怎样?”她眸子里闪过绝望,“我的肚子大不起来,你爸妈很快就会知道,我根本就没有怀孕。按你爸爸的性格,怎么可能原谅我!容若,你怎么不想长远一点?没有家里的祝福,你夹在中间,你以为你能坚持一辈子?容若,我爱你,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我不能这么自私!”
他猛地堵住了她的唇。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能解决?”他眸子里有种坚决,“不要再怀疑你的男人!”
她狠狠地瞪着他:“我的男人不会这么没脑子!”
他咬了她的唇瓣一口。
她痛呼出声。
“我为你连窗都能爬,连命都能豁出去不要,你以为,我不是一辈子认定的吗?”他直视着她的凤眸。
她眸里的泪水已经滑落:“傻瓜,我不值得……”
他用拇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不要露出这么伤心的表情。”他的声音低了几分,“你该信我,有你的男人在,以后,定不会再让你伤心了。”
她破涕为笑:“我们能不老争论这个决定权在谁身上好吗?”
容若皱了皱鼻子:“没有什么好争论的,因为一直在我身上。”
她扑哧一笑,已经被他封住了唇。
老天……
她只顾着娇呼不停了……
此时的沈峰,听见了屋里女儿发出的娇呼求饶声,大声地呼救着:“婉儿,别急着跟他求饶了,先给你爸开个门吧!”
沈峰狼狈地打了个喷嚏,鼻涕横流。
可惜,他的声音,女儿根本就听不见。
他蹲在了地上,双手抱头:“闺女啊,你说你好歹留个门铃啊,你好歹手机别关机啊。你把你亲生的爹关在门外啊……情何以堪啊!”
他老泪众横。
等他想起给容若打个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等沈婉穿好衣服下来开门,又是十五分钟。
沈峰的眼泪和鼻涕在脸上都给冻住了。
沈婉脸都红透了:“爸爸,你怎么这样早回来了?”
沈峰头也不回地上楼:“老了,不如年轻人持久啊。”
真是心底的痛!
容若站在门口,讪讪地摸摸鼻子:“伯父。”
“哎,赶紧把她娶走吧。我不想再被关在门外了。”沈峰心灰意冷。
“爸!”沈婉跺了跺脚。
她瞪着容若,后者摊了摊手:“持久这种事,我自己没办法。”
沈婉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声:“你这个坏蛋。”
“反正你也爱。”他满不在乎地说道。
她被拥入他怀里,又被偷了一个吻。
房门,再度被关上了……
慕容傅踏上了邮轮。
他的脚步依旧沉稳有力,旁边的拐杖,如同摆设一般。
容若紧贴在他身侧,扶着他走上扶梯。
几个头发略带花白的人已经靠着栏杆惬意地在品尝红酒了,看见了他,会心一笑:“慕容,你今天来得迟了喔。这位是?”
慕容傅淡淡地道:“身子不多好了,前几天才刚做过手术,带着一个随行医生在旁边,总归是好些的。”
“医生?”几个人都吃了一惊,“你身子怎么了?”
“小手术罢了。”慕容傅坐了下来,老神在在的,“怎么,今天就你们几个人?”
几个人面面相觑,笑容都有些尴尬:“我们……以为你……”
虽然一个个都六十岁上下的人了,每每聚会,无非就是谈谈生意,泡泡女人。
但是,对于他们来说,眼界也高,资源也少。
每次,慕容傅都会准备上美女在船上给他们作伴解闷,这次,他身体不多好了,竟然也没有准备。
大家都指着他这次给介绍新人呢,一看这情形,都失望透顶了。
慕容傅笑了。
他在躺椅上舒展着身子,笑容暧昧。邀请几位朋友来自己新买的游艇游玩,更加是别有目的的。
纳兰容若当然不会不明白。
他垂下了眼。
慕容傅之前跟他说过,因为身体抱恙,这次的事情,就只能拜托他处理了。
他的说辞相当充分,因为容若的弟弟是娱乐圈里的人,人脉广,要替他物色女孩子自然要比别人容易得多了。
容若没有把这话当真。
接受邀请的人,底细他全部摸过了。
礼物和美女,必然是不能少的。
哪怕是60几岁的老头,对20出头的漂亮女明星,仍旧是趋之若鹜的。
纳兰容若,带的却不是一般的嫩模。
这样的出手,不够让慕容傅有面子。
他带上的,是容皓公司里属于一线的几位女星。
牵线的,却不是容皓。
而是沈婉。
不过,关键还要容若出的价格诱人。
有美女周旋,很多事情,都很好办了。
慕容傅的野心很大,他想兼并即将倒闭的老牌手机品牌,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所有的事情,在这张游艇上,水到渠成。
就连合同,秘书也是准备好的了。
文书一签,尘埃落定。
做完公事,便是喝酒赏景了。
赏海景,赏美女,都请随意。
纳兰容若只是微笑:“这天色也不晚了,慕容先生的身子也不多好,今天玩了一整天,还真的得回去休息了。”
慕容傅相当惋惜:“不过,这架游艇刚刚开张,不出海过几个晚上,似乎也说不过去啊。”
纳兰容若会意,他皱起了眉:“但是慕容先生,您的身体绝对不能……”
几个老家伙忙道:“那倒是,慕容,你还是好好休息去吧,咱们几个没事,在海上休闲个几天的,我觉得也不错嘛。”
“至于几位美女,肯定也是有时间的。”容若淡淡地接上。
几人哈哈大笑,只剩下对视的两人笑里深意浓浓。
两人坐上了准备好的冲锋艇。
慕容傅脸色如常,只是道:“这一趟,谢谢你。我没想到,这么顺利,你完全抓住了他们的弱点了。”
“你叫我来,我便明白了,还需要多想么?”容若口气淡淡的,“能帮上你的忙,便算好了,好在,我也懂得适时退场。”他对着海边的夕阳深吸口气,“海上的空气还真是好。”
“把救生衣穿上吧。”慕容傅忍不住道。
“不用了。”容若的态度比他更自若,“常在海上漂,怎么能不学会游泳?什么时候,被人一梭子打到水里,死了还不知道呢。”
慕容傅微笑了起来。
他很满意。
这个人,显然比他想象的,更出色。
是时候,带他到别的场合去历练历练了。
慕容傅在澳门的产业,说得好听,叫博彩公司,说得直白了,就叫赌场。
没有澳门,就没有慕容傅。
哪怕他在外面发展得再好,根还在,赌场就还是他的主业,也是他离不开的爱好。
住院了几天,他都没来公司转转了。
这天,带着容若,就跑到了赌场里。
管家跟前跟后的:“老爷,我得陪着您啊。”
“用不着。”慕容傅咳了一声,容若已经替他递上了水,“容若在,就好了。”
管家神色复杂地看了容若一眼。
这几次,慕容傅都单独带着容若出外,说是试探,但背负的风险也相当大。
慕容家在澳门虽然是呼风唤雨的,但仇家也不少。
再信任一个人,也不是这样的道理啊?
管家只得道:“老爷,我是担心您的安全……”
“简直像女人一样啰啰嗦嗦了!”慕容傅已经钻进了车子里。
容若发动了车子。
第一次他们见面的地方,就是慕容傅开办的假日酒店,其实就是集酒店、旅游、博彩于一体的休闲场所,明面是酒店,地下是赌场这样的买卖了。当然,是个赌场,别的也自然是能找得到的了。
容若稳稳地开着车子。
地方,他只来过一次。
但是,三弯四绕,他却一点也没含糊。
车子准确地停在了慕容傅的专属位置。
慕容傅没有下车。
他挑了挑眉:“你知道我把车子停在这?”
容若点头:“我问过。”做任何事之前,他都习惯有所准备。
对方微笑了。
容若替他打开车门,他才缓缓地走下车子:“年轻人,不错。”
做事用心,很好。
遇事淡然,很棒。
但是,前提是,他不能是自己的敌人!
慕容傅缓缓地走进大堂。
荷官和经理看见了他,连连打着招呼:“董事长!”
慕容傅颌首示意。
他一一巡视过赌桌,赌客们个个面红耳赤的,赌得起兴,现在就算有个大美女摆在他们面前,也完全不能引起他们注意的。
更何况,走过的,是两个男人?
慕容傅一边走一边低声道:“你觉得,我带你来这里,是为什么?”
“我想,您会想对人说,是因为您身体不太好,所以需要有医生随行在侧?”容若应道。
这话,答得很妙。
慕容傅回头看他,脸色和睦:“那你觉得,我内心的真实想法又是什么?”
容若敛眉:“或许,您是想让人觉得你身体不太好?又或许,一些和我有关的因素,我想,我来猜测,就不太合适了。”
对方笑了:“有什么不合适的?你这么聪明的人,如果不合适,你一定不会说出口的。”
容若莞尔:“慕容先生太看得起我了。”
喧闹声充斥着整个宽敞的赌场,但这两人交谈的淡定态度,宛如是在只有两人独处的静谧空间里。
慕容傅如同巡视疆土的君王一般,高傲地慢慢踱步着。
不远处忽然一阵骚乱。
容若眸子一眯,已经上前一步,挡在了慕容傅的面前。
“无妨,陪我过去看看再说。”慕容傅已经快步赶了上去。
赌桌前的荷官已经冲到了客人群里,一把拉住了那人,客人们慌成了一团,大喊着:“死人啦,死人啦……”
容若已经快步赶到。
他扶住了那位倒下的客人。
那人面如死灰,身子抖个不停,竟像是快无法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