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说一晚的话吧。好姐妹。”
沈婉反抱住她:“那是当然……”
至于,明天之后,是什么,沈婉已经没有能力去想了。
每个人都选择了一条自己的路。
既然选了,就得好好地走下去。
对她,对若雪,都一样!
对容翊来说也一样。
他对澳门几乎全是陌生的。
被一个阴险的计程车司机兜了半个澳门,才算肯把他拉到会场。
“不过,这里你是进不去的啦。”司机抽着烟,“今天是赌场大佬娶儿媳妇的日子,人家都有枪的,你没有请柬,难道是准备进去抢新娘?”
容翊咬牙不理。
“年轻人,不如我载你到赌场玩两把吧。”司机还在后面招揽着生意,容翊已经沉着脸,下了车。
林荫道上,已经被豪车停满了。
他想走过去。一个黑衣男人已经拦住了他。
“请柬。”对方惜字如金。
“我……我是新娘的朋友。”容翊垂死挣扎着,“新娘是叫梅若雪么?你告诉她,是纳兰容翊来找她,她就会肯见我了……”
两个黑衣男人对视了一眼。
他们同时出手了。
一人一边,抓住了容翊的胳膊,有志一同地往前一扔。
容翊挣扎着,还是在地上摔了狗吃屎。
他的唇瓣都被磨破了,血珠沁了出来,他用舌尖舔过,火辣辣地疼。
但更疼的,是他的自尊。
他发了狠,想冲过去。
额头被抵上了冰凉的枪管。
黑衣男人只有一个字:“滚!”
他已经被划分为危险分子了,黑衣男子一路把他押出了会场:“滚远点。”
他回头,恨恨地瞪着对方。
“我只想知道。”容翊道,“今天的新娘是不是梅若雪?”
男人冷冷一笑:“你还没这个资格知道!”
容翊忽然笑出了声。
他唇角淌着血,年轻俊朗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抹绝望的表情。
怪不得,她不等他了。
那人的财势如此地好。
哪怕等到他从日本回来,能自由地去爱她,他又能给她一些什么?
“不用你赶。”他冷下声音,“我自己有腿,我会走。”
他挣开男人的钳制,背着自己的简单行囊,一步步地向前走着,脚步蹒跚。
他没有资格,过问……
没有资格……
梅若雪,终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有没有资格!
天边打起了雷。
雷声隆隆,风也大了起来。
春天已经快过去了,他的心,却始终留在那个寒冬。
她为他做火锅……
她说她爱他……
那么不顾一切的爱……
他泪流满脸。
他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却不知道自己该去何方。
他坐上了船,从码头下船之后,就漫无边际地走着。
雨丝茫茫。
香港的天气,竟然和澳门是一样的。
他仰头看着天空。
一片灰蒙蒙,就跟他的心情一样。
耳边传来了熟悉的电铃声。
他身子一震。
他竟然是回到了他们熟悉的地方了吗?
他顾目四盼。
果然,电铃声,是他的母校上课的铃声。
他当时租下这地方,就因为离学校很近。
她要他努力读书,他就努力读书。
他什么都听她的。
他就像一只听话的小宠物,哪怕杀了自己,都要讨她欢心……
现在,当时的住所门口还贴着一张随风飘摇的纸张,写着招租的启事。
纸张被雨丝泼得湿透,他上前一步,已经将它揭了下来。
房东的门打开了。
看见了是他,老太太很诧异:“你回来啦?”
看着他手中的启事,老太太心虚了:“喂,你去了那么久不回来,房子都过期了,我租给别人,不犯法吧?”
容翊只道:“租出去了没有?我想回去,收拾点东西……”
老太太不太情愿地让他进去:“你看你淋得一身湿……哪里还有什么东西啊。你姐姐都收拾走了……”
把房东的絮絮叨叨关在了门外。
屋里是一片空寂。
什么都搬得干净。
只有地面是脏兮兮的。
他没有嫌弃,整个人躺了下来。
他还记得,当时在这里,铺了一块她自己买的地毯。
他们曾经在上面翻滚,亲吻,爱抚,甚至……
他看向厨房。
在那里,她给他煮过惨不忍睹的晚餐。
他说,没关系。
他可以尝试去煮。
他来照顾她……
他还想过,拜沈婉为师,然后学会煮饭,在她生日的时候,煮给她吃,告诉她,以后的晚餐,都由我承包了……
他的泪止不住地掉落。
最终,他趴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他的脑袋撞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恨不得把自己给撞死,力道巨大,很快,额头都已经见了血。
还有什么,比此刻,他的心更痛!
他冲到浴室,打开了水龙头。
水池里的水,满得就快要溢出来了。
他把自己的脸埋进了水中。
窒息的感觉阵阵袭来。
他却不想呼吸了。
脑海里,只有那张婚纱照,还有黑衣男人的那句“你不够资格”。
不够资格……
好恨啊!
他把脸抬了起来。
一拳挥出,已经击在浴镜上。
玻璃哗啦啦地碎掉。
他的手顿时被刺出无数道伤口。
对着残缺的镜子,他咬牙切齿。
“梅若雪,我要让你知道,我到底有没有资格!”
深沉的恨意,从他的眸子里射出来。
谁毁了他的爱情,他的女人,他就要他们付出代价!
不管,那人是他的父亲,还是他的哥哥!
而此刻,一个来自日本的越洋电话却让纳兰家陷入了一片巨大的恐慌当中。
容翊的导师也是纳兰宣留学时的朋友。他用带着日腔的英语和纳兰宣交流着。
纳兰宣的眉头越锁越紧:“他已经失踪三天了?”
“是的。我起初以为他逃课,抱歉,纳兰君,说实话,容翊桑最近都有一些逃课的行为。不过,他连续几天都没出现,我就有些担心了。我女儿跟他同班,平常两人关系还算不错。她跟我说,他已经三天都没回宿舍了,连护照都不见了。我才发现事情好像有些严重。他回家了吗?”
纳兰宣拿着手机的手有些发抖。
他直直地凝视着纤紫:“容翊,有没有跟你联络?”
纤紫一头雾水:“没有啊。我们都是固定每周一通一次电话的,怎么了?”
纳兰宣脸色铁青:“容翊他,不见了!”
纤紫愣了半秒,才大哭了起来:“都怪你,都怪你!”
纳兰宣只得挂了电话。
“你哭什么哭啊!他都这么大的人了,你以为会有人拐卖他吗?他喝酒、飙车、嗑药、****,你觉得他身上有器官能健康地给人切出来卖?”
他不说还好,一说,纤紫恐惧地浑身都发抖了。
“天啊,你发那张东西给他,他会不会……”
容若正推门进来,纤紫整个人撞了过来,差点没把他撞倒。
“妈,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冲得这么急?
“快点,去找你弟弟!”纤紫一边哭一边穿鞋子。
“容皓?”容若一头雾水,“打电话给他就好了嘛。”
“是容翊。”纤紫哭得快上不来气了,纳兰宣也皱紧眉头,在客厅来回地踱步。
“容翊?他不是在日本吗?”
纳兰宣才道:“他应该是回来了。他……我把那个梅若雪结婚的消息告诉他,那个不争气的家伙,居然就失踪了三天……我……”他恨恨地道,“真是没出息的家伙。如果他敢为一个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去寻死,那他也干脆死了拉倒,他不配当我纳兰宣的儿子!”
话虽这样说,但越发焦躁的踱步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焦急。
容若皱起了眉。
他忍无可忍:“到了这种地步,你还想把你大家长的作风摆多久?”他罕见地顶了父亲一句:“如果容翊出了事,我想,我们都难辞其咎。他就是我们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