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低头苦笑。
默言挖坑只管挖,不管埋。他稀里糊涂做出来的东西,说不定连配方都忘记,怎么可能做得出解药?
“我想去整形。”他轻声道,“整回我原来的模样。”
沈婉的心一痛。
“那得在脸上动刀子啊!”
这可不比微调。
钟小哇虽然和容若都属于超级帅哥级别,但是两人的轮廓完全不同。要不,一个人怎么那么难把自己完全整成别人呢?再怎么整,也脱离不了他原来的轮廓。
“而且得做很多次手术。”容若很平静。
说老实话,他爱不起他现在这张脸。
虽然对方对他老婆没意思,可说到底也是个“情敌”。
“而且,手术很有可能失败。”他无所谓地摊手,“如果失败了,我就会变成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他居然笑得出来,“我们不如先离婚吧。我不想拖累你。”
沈婉被他噎得说不上话来。
“我不许你先去动手术!”她斩钉截铁的,“说不定,默言很快就能把解药做出来……”
容若却冷冷地站起了身:“其实,你想说的,是你面对着这张脸也没有所谓对不对?不过,沈婉,我告诉你,我厌烦现在这张脸,他几乎让我失去了全部!”
他大步流星地走回了客房。
沈婉想追过去,回应她的,却只有重重的关门声。
泪水从她眼角慢慢滑落。
他变成这样,自己心情也不好的吧?
所以才会胡乱发脾气?
她心里也不好受啊?
谁说她面对这张脸也没有所谓?偶像是偶像,老公是老公……
她想每天晚上抱着容若睡觉,却不想午夜梦回,看见的却是钟小哇的脸……
那种违和感,好像是出轨一般……
沈婉实在想念儿子。没有了容若的脸,看着跟容若一样的脸,心情也会好些。
从工作室完成了一天忙碌的生活后,沈婉就赶去容翊家接回了希晨。
“赶紧的。”容翊把希晨的玩具衣服都打了包,迫不及待地扔给了沈婉,“带上你家的小子,十秒钟内消失在我面前。”
若雪却硬是从门缝里挤出了脑袋:“钟小哇还在你家里吗?我还有一麻袋纸,让他替我签了……”
她话音未落,已经被容翊揪住,拖回了房间。
“哎呦。”关上的门里还能隐约听见若雪的求饶声,“老公,我爱的是你啊。对钟小哇,那是崇拜,喔,不对,是欣赏……”若雪说到后面,声音都变调了,“混蛋……阿,容翊,嗯……”
那声音暧昧得紧。
沈婉连忙捂住了希晨的耳朵,面红耳赤地拉住他:“走吧。”这对夫妻,真是不讲究。还没吃晚饭呢,就“开战”了。
她心里却隐约有些羡慕。
和容若分床而睡两天了,思念却有增无减。
明明他就在家里啊……
“妈妈回家给你做饭吃。”沈婉抱住了希晨,她爱怜地亲着那张和容若一模一样的脸蛋,“今晚跟妈妈睡觉,好不好?”
希晨坏坏地笑了:“爸比会不同意的。”
沈婉眼眶一红。
“呃,你爸爸……”
“爸爸把我踢到了小叔家,小叔说,爸爸要给妈妈送一份大礼物,十个月后给我也送份礼物。我这才没跳窗逃走。”希晨撇唇,“小婶婶做的饭,哎呦,太难吃了的说!”
这小屁孩,不过三周岁大,说话却鬼灵精怪的,一点也不像他老爸一般惜字如金。
沈婉笑了。
笑着笑着,就心酸了。
“呃,我们家里……”她在想如何措辞比较恰当,“我们家里有个叔叔,你要对人家有礼貌……”
“老爸知道会抓狂的。”希晨满不在乎地舔着棒棒糖。
整座城市,华灯初上。
回到家里,桌上已经摆好了喷香的饭菜。
容若冷着一张钟小哇的脸,在厨房里刷着锅。
地板拖得很干净。
和另外两个懒得能坐绝不站,能躺绝不坐的弟弟相比,容若简直勤劳得令人发指。
希晨不太适应地跳进了厨房,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这个陌生的“叔叔”。
“爸爸。”他很响亮地叫道,“你脸上的面具好假哦,还不如你原来的好看。”
容若低下了头。
他指了指自己:“你觉得我是你爸爸?”
希晨一点不见外地往他身上爬:“你当然是我老爸了。你做的菜,我一闻就能认出来。而且,小叔说,只有我老爸那么孬种的男人,才会在家里洗碗……”
“轰”的一声,容若的理智线烧断。
“可恶的纳兰容翊!”他要把这个可恶的弟弟剁碎了喂猪……不用,直接把他给咔嚓得不能人道了,想必就够让他生不如死了。
希晨温顺地趴在老爸的肩上:“爸爸,你为什么要换脸?”
容若抱住他来到餐桌前:“没有人想换脸。吃饭。”
“敷衍。”孩子爬回了自己的儿童座椅。
沈婉已经替他把鱼肉都给整了出来,在小碟子里堆成了山。
“啊!”希晨哀鸣了一声,直接趴桌上装死,“为什么老爸换了张脸,还是不肯放过我吃鱼的事情呢?!”
“吃鱼才聪明。”容若面无表情地道。
“拉倒。你也吃鱼。可是二叔说,你一点也不聪明,因为你还是一样被老妈给骗了。”
沈婉瞪了儿子一眼:“晨晨,瞎说什么呢?我没有骗你爸爸。”
容若淡淡地道:“是的,我是自愿入瓮的。吃饭吧。”
娶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还傻乎乎地极其宠爱……
底下的弟妹,一个两个说他傻,笑他痴,只有他自己直到今天才知道……
沈婉担心地看着他。
她给他夹了一块他最爱吃的牛柳:“吃多点。”
他淡淡地应道:“谢谢。”
“以后等我回来煮吧。”她有些心疼。
他的手,是要拿手术刀的,不是拿菜刀的。
“我有空,就帮你煮两天。”他扒着饭。
以后,他未必还能像现在这样,替她煮饭,做家务……
钟小哇不会为她这么做。
这么傻的男人,只有纳兰容若……
希晨在爸妈两人之间看过来看过去,小嘴一张,一尾虾塞住了他的口。
沈婉警告地瞪着他。
希晨撇唇。
老妈变坏了。
居然疼老爸多过疼他。
他也要换脸去了啦!
容若面前,是打开的笔记本电脑。
他把自己的大致情况和国外一些相当出名的整形医生做了交流。
答复几乎是完全一样的。
他们没有自信能把他变成之前的模样。
只有一个医生愿意试试。
“但是那起码要进行7次手术,每次时间相隔3个月。过程非常地艰苦。你愿意尝试吗?”
他的回复是肯定的。
身后却有轻微的脚步声。
容若把窗口最小化了,浏览着网上的其他信息。
一个轻吻,落在了他颈间。
如猫般的亲昵,如果是换在之前,足够唤起他的强烈**。
但是,现在,他不得不想,她是在想亲谁的问题。
沈婉的下巴搭在他肩上,声音慵懒:“都十点多了,在看什么呢?”
网页上赫然是关于一些整形手术的专业书籍。
她看了几眼,头昏脑涨的,只能决定放弃。
“容若。”她柔声道,“最近容皓拍了一部恐怖片,很吓人。”
“嗯?”他挑眉,“然后?”
沈婉咬了咬牙。
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
“然后……然后我今天晚上没事,就看了这部片子。”她的指尖有意无意地摩挲过他的锁骨,“结果,现在我很怕。不敢一个人睡觉……”
他挑眉。
“呃,晨晨已经睡觉了,今晚,我去你客房睡好不好?”沈婉硬着头皮把话说完。
在夫妻这档子事上,容若一向非常主动,所以,很少是她在采取主动,今天能迈出这一步,换做往常,容若早就把她扑倒在沙发上了。
结果,他还是很平静地坐在沙发上。
他忽然和她谈起了心。
“婉儿。”他轻声道,“我打算去做手术了。”
沈婉皱眉:“你非做不可?”
他点头。
“既然你坚持,那好吧。”反正,在两人之间,一向也是他做掌舵者。她支持他,不管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
“但是。”他艰难地启唇,“你可知道,为什么我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沈婉眨巴着眼睛:“你说过了呀,因为默言的药啊。”
容若轻摇头:“是因为你。”
“我?”沈婉吃惊地站直了身子。
“那颗药丸,可以把我变成你所爱的人的模样。因为你最爱的是钟小哇,所以,我就变成了钟小哇,一切,无药可解。”
沈婉,目瞪口呆。
那天之后,容若就离开了。
他像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一般。
沈婉知道,那颗药,伤了他。
他认为,她爱的是台上那个遥不可及的钟小哇,而不是那个愿意为她洗手作羹汤的纳兰容若。
言已至此,他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他去了哪里,沈婉不知道。
她像疯了一样,到处找他。
找来的,只有银行账户汇过来的一笔巨款。
她知道,他要去恢复他原来的模样。
所以她担心,手术过后的他,到底有没有人照顾,有没有人劝慰?
纳兰宣没当一回事。
“容若说了,他这段时间出差。”他抱着希晨,“你们俩真恩爱,一天不见,就受不了了。”
沈婉欲哭无泪。
容若挂断了她所有的电话。
他想一个人静静的意愿实在表现得太过明显了。
容若爱惜羽毛,也很好面子。
他的事情,沈婉一字也没有向别人提起过。包括八卦的默言在内。
她只能等。
抱着希晨,默默地等。
不到三天,她的人就瘦了一圈。
转眼就是周末。
希晨闹着要去海洋公园玩,哪怕天色不太好,沈婉还是抱着他坐车去了。
这一路上,因为天气的原因,车辆相当稀少。
路上的风一阵强过一阵,刮得树枝乱舞,落叶打旋。
“都六月了,该不会是要刮台风了吧?”沈婉念叨着。
整天忙着工作,回到家里,就是陪着孩子。
她也什么都不想理,什么都不想管。
没有容若在身边的日子,难过得让人想哭。
海洋公园里的客人更少了。
巨大的落地玻璃里,平常绅士的企鹅们也躁动不安着。
他们冲出了冰封的世界,用牙缘啄着玻璃镜面,逗得希晨哈哈大笑。
沈婉隐隐不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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