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不管在谁看来,这可能都是天底下最让人恶心的职业了,双手每天都要搬运、清洗便盆,有些人连自己的排泄物都觉得恶心得不想多看一眼,何况是别人的?
也正因为如此,送香房这个地方成了被世人遗忘、忽视的角落,像这么一个臭气熏天的地方当然也不会设在王宫里,一是不洁,二是不吉,所以送香房建在王宫西部一个极其偏僻的地方,从来无人问津。
生活在送香房大院里的人,都是些年老失宠、或是有罪的太监和宫女,他们被人们当成瘟疫一样,永远被世人隔离、遗忘,他们被认为是这世上最底层的人,永远没有人会问起他们,尽管他们是王宫里不可或缺的人。
这一日,送香房又多了三个太监,一个高的,两个矮的。
高的虽然身材高大,看起来应该是个能干活的,但却面色黝黑,还长了满脸黑痦子,尤其是眼角那一颗极大,看起来恶心至极。
另外两个矮的,其中一个面黄肌瘦,一看就是营养不凉良的样子,另外一个则胖乎乎的,脸上的肥肉往下坠着,都快将脖子淹没了,浑身臃肿得好像泡了水的尸体。
再不受待见的地方都有一个管事的,不管是多么没有油水的地方,管事的却总是能肥得流油,送香房的管事也不例外,这里的百十号太监,每人的工钱已经微乎其微,但管事的夏公公每月却还是要从每人的工钱里扣掉一部分中饱私囊,肥了他,可怜了下面的人。
“夏公公,近来可好啊?”
“哟,郑公公!”
当小郑子带着三个新人、大摇大摆地进入送香房的管事房时,送香房的管事夏公公忙不迭地起身作揖问安,那谄媚劲俨然就是王后驾临了一般。
虽然同为管事公公,但是小郑子的身份比这送香房里的管事可就高极多了,宫里谁人不知小郑子是王后身边的红人,对他大家都敬着三分,生怕得罪了他会遭祸。
“郑公公,今日怎么有空移驾我送香房?是不是王后有什么吩咐?”
夏公公讨好地问。
昨晚的事还没有传到送香房,一是管事公公不必去宫里问安,二是送香房的人去宫里搜集便器时,根本不会有人跟他们说话,大家都是掩着口鼻将便器交给他,然后赶紧把人撵走,就好像送香房的人身上都沾着便便。
小郑子挺直了身子,与平日里在主子面前始终躬着身子的样子完全不同,他用手指在鼻子下面蹭了蹭,也是一副嫌弃的样子,随后打量了一眼管事房的摆设,随便捡了个凳子坐了下来,才慢悠悠地道:
“夏公公,我在王后跟前伺候着,这也是忙里偷闲才出来这么一趟,所以我就长话短说了。”
夏公公站在他侧前方,忙笑着点头道:
“是是是,您老贵人事忙,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
身后胖乎乎的小太监低头偷偷翻了个白眼,还“您老”,小郑子才十六岁而已,这个夏公公看起来最起码有四十多了吧?能在送香房谋个管事做,这把年纪也不稀奇了。
小郑子接着说道:
“是这样的,最近有个朋友托我给几个相熟的人找个差事,可这宫里你也知道,想进来当个差谈何容易?所以我就想到了你这里。”
他指了指身后的三个人,道,
“就是这三个,他们仨啊,都是早年就净了身的,可惜运气不好,没混上个什么正经差事,这不,如今又病了,那个满脸痦子的,太医说是得了什么什么不治之症,瞧见没有,他脸上那些个痦子就是毒瘤啊,可千万碰不得的!”
他说着说着,凑近了夏公公的耳朵,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
“还有那个胖墩墩的,听说是肚子里什么东西坏了,连撒尿都费事儿,也就那个又瘦又小的没什么病,可是你那看脸色儿,也够呛。”
夏公公完全相信他的话,眼睛越撑越大,最后直接把小郑子拉远一点,好像离得太近了就会被传染一样。
“郑公公,他们、他们这病不会传染吧?”
“瞧你说的,如果会传染,我还敢亲自带着他们来吗?”
比夏公公矮出一个头的小郑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就是自己有病,不会传染给别人的。”
“哦,那就好,那就好。”
“我啊,也是没办法,谁让我都答应了人家呢?这送香房啊,是个养老的地方,你呢,也不用特别照顾着,给口饭吃,给点活干就成了,左右估计他们也活不了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