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国主归天了?什么时候的事?”
听她的声音似乎并不是太惊讶,这语气好像还有些做作,就像做错了事的人有些心虚。
“就是今天晚上,被一个瓦倪来的王爷给杀了!”
小郑子不敢耽搁太久,
“贵人,我还是跟您长话短说吧,王后那边还等着我回去当差呢。今晚国主与两名王子都被杀了,现在大邱国是南宫清风在理政了,他现在正带着群臣在前朝商议要如何处置你们这些后宫的嫔妃呢!我听他们说,要让所有的嫔妃都跟着殉葬,就连冷宫的人也不放过。”
“你说什么?”
丽贵人这才恍然似的,低声尖叫了出来,
“殉、殉葬?”
“是啊,南宫清风那个老匹夫,他为了斩草除根,是想要灭掉云氏一族、不留一个活口啊!所以您赶紧逃吧,能逃多远逃多远,千万别再回来了。”
丽贵人身子一软,跌坐在椅子里,紧接着,啜泣声响了起来:
“我能逃到哪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再说我跟国主起过誓的,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呜……”
“哎哟,我的好贵人,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想着国主呢?他把你打入冷宫的时候想过你吗?现在他死了,却要拉着您陪葬,哪有这种道理?”
“可是你要我逃,这王宫守卫森严,你要我如何逃得出去?”
黑暗中,小郑子的眼珠骨碌碌地一转,说:
“如果你想逃,我帮你逃出去!”
“那也帮帮我吧,郑公公!”
“哎哟妈呀!”
这时,第三个声音响了起来,不是丽贵人的,也不是他自己的,小郑子惊叫一声,吓得身子一软跌坐在了地上,环顾四周,仍是漆黑一片,
“谁?是谁在说话?有、有胆子就、就出来,别、别做缩头乌龟。”
这时,一束微弱的火光从丽贵人的床榻上亮了起来,纱帐上映出了一个人的影子,听声音是女的,可看影子却分不出男女。
“我的妈呀!丽贵人,这、这是谁……”
小郑子爬到了丽贵人脚边,抱着她的大腿,指着纱帐上的影子,吓得魂都快飞了。
这时,纱帐被挑开,从里面跳出一个人来。
那人用火光照亮了自己的脸,一步一步走向了小郑子,走到他面前时蹲了下来,突然笑了:
“小郑子,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我看你是久不挨打,皮痒了吧?”
说完,她伸出手在小郑子的脑门上使劲弹了一下。
小郑子被弹得一愣,手捂着脑门盯着烛火里的脸、眨着眼睛看了半天,终于热泪盈眶,激动地差点哭出来:
“铃儿?你是铃儿?”
他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抓着林铃儿的肩膀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铃儿,真的是你?你、你不是被送给丞相府了吗?怎么会在这里?额滴神呀,俺这不是在做梦吧?”
从公主和亲那日起,他眼含热泪地送走了林铃儿,当然,其实他送的是公主,只是他不知道而已,到现在已经过去半年多了,两人都是十岁入宫,一个在王后身边当差,一个在公主身边当差,王后是云倾城的生母,所以两宫的走动自然就频繁得多,由于脾气相投,两人很快成为了志同道合的好朋友。
林铃儿见他激动得跟什么似的,也被他感染了,眼圈跟着红了。
看着小郑子还是当年跟她在一起时的样子,她不由得感到高兴,猝不及防地又抬手弹了一下他的脑门,道:
“你就当是做梦好了,因为我很快就要走了,而且你得帮我走。”
“哎呀妈呀,你手咋还那么欠呢?弹一下就行了呗,还带弹两下的?”
小郑子的脑门红了起来,他一边揉一边抱怨着,眼睛仍旧不住地眨着,引得林铃儿好奇。
“你眼睛怎么了?”
她问。
小郑子又揉了揉,说:
“这不刚才在来的路上,风太大,进沙子了。”
林铃儿马上入下蜡烛,扒着他的眼皮说:
“别动,我看看。”
小郑子也不躲,两人从小就这样在一起,互相关心、互相照顾,这是在深宫里难得的一份真情,这是一种默契,也是一种习惯。
林铃儿熟练地翻起他的上眼皮,把嘴凑过去,轻轻地吹了吹,然后问道:
“好了没?”
小郑子眨眨眼睛,摇摇头:
“没好。”
“我再看看。”
林铃儿的话音刚落,刚要上手去再翻一次,只听第四个声音响了起来:
“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