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的脸怎么这样?”
官兵拧着眉问。
妇人嘤嘤哭泣起来,一看便是个老实巴交、话不多的人,老者似乎是整个家的主心骨,他回头看了一眼孩子,边抹眼泪边说:
“官爷,郎中说孩子得了天花,治不好,会传染,可我偏不信这个邪,我家就这一根独苗,我不会让他就这么没了。听说西边的大佛寺里有个僧人,专治各种疑难杂症,小的要带孙子去求僧人救命,这才连夜赶路,还请官爷通融!”
老者说罢,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那哑巴见状也跪了下来,跟父亲一样磕起头来。
这时,那官兵身后举着火把的士兵凑近他耳边小声说道:
“老大,我有个妹妹小时候就是得了天花死了,那惨状跟这孩子一模一样,妹妹死后,母亲直接给扔掉了,因为怕传染……”
那官兵是个小头头,本来这孩子就跟画像上的人对不上,再听这士兵这么一说,当即决定放行。
“起来起来,快走吧快走吧。”
官兵道。
“多谢官爷,多谢官爷!”
老者领着儿子站了起来,坐上马车就要走。
那官兵又叮嘱道:
“老人家,你们别怪我说话不好听,万一……万一这孩子不行了,记得别再给拉回来了,直接用火烧了吧,免得传染给村里的其他人。”
老者一听,虽然心里不好受,但还是勉强点了点头,随后赶着马车继续飞奔起来。
举着火把的士兵有些担忧地说:
“老大,你说那孩子不会是伪装的吧?”
官兵看着远去的马车摇摇头:
“你没看到那辆车上什么行李都没有,一看就是事出紧急,再说一个胖乎乎的孩子,怎么可能在一天当中就瘦成那副样子?何况那三个人当中没有一个是南宫绝,他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人质放心交给别人?”
小士兵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有道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若是都按常理出牌,就不会有意外发生了。
天亮了,各个路口盘查的官兵纷纷来报,仍是没有一丝线索。
穆雨等人一夜未睡,熬得眼睛通红,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即拍案而起:
“什么也别说了,依照昨夜国主的命令,将燕玲珑母子吊上午门!”
穆耳恨得咬牙,只有小英子,同样身为母亲,不由得为那孩子心疼。
同一时间,碧水行宫里也是闹了个天翻地覆。
商队的人们一大早就开始收拾行装,套好马车,嚷嚷着要离开这里。
都是些长年在丝绸之路上跑的人,没什么内涵,多半是大老粗,之前跟着林铃儿,是因为她的商队最安全,走过三年的路程,从来没有沙匪打劫,有时遇上驼帮的人,甚至还有另一伙沙匪出手相救,这是多少走上丝绸之路的商人梦寐以求的。
再一点,林铃儿出手大方,在高昌帝国算是最有名、最有钱的生意人,多少人都为了能跟着她而感到自豪。
可是如今这情况却发生了变化,她跟了国主,便意味着不可能再踏上丝绸之路了,有了金屋银屋,怎么可能四处奔波?
所以,他们有他们的道理,既然林铃儿这么多天不出面给个说法,他们便要自行寻找出路,而昨夜的黑衣人便是他们的一条明路,所有人都承认这一点。
在大胡子的召唤下,一呼百应,他们穿好了西域服装,宽大的白色连帽斗篷披在身上,与来时一样,呼呼啦啦地往行宫外走去。
行宫不比普通客栈,除了国主,任何人都不是说来就来,就走就可以走的。
在碧水行宫门口,众人被拦下,侍卫冷着脸问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都给我回去!”
“回去?”
大胡子眼睛一瞪,又多了几分凶相,完全没把侍卫放在眼里,
“你算老几?我们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想去哪就去哪,你管得着吗?”
“你?”
跟这些人,侍卫有种有理说不清的感觉,无奈之下,只能耐着性子道,
“你们是高昌国公主带来的人,是走是留,如今得听国主的命令。我们没接到上头的任何命令说你们可以离开这里,所以,还请你们回去!”
“我们今天还就是非走不可了,国主把我们的主子收了,如今也不给我们个说法,我看呐,国主现在八成也顾不上我们了。要不,你去禀告国主,看看他老人家的意思是不是让我们走人?”
大胡子瞪着眼睛,有些挑衅的意思。R1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