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她经常做噩梦的原因,她比谁都清楚。
紫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却不作回应,只是悄悄地拉起被子放在鼻子下面,用力地嗅着上面的味道,这上面有他的味道,淡淡的檀香。
他离开前,一直跟林铃儿睡在这张床榻上,他回来后,他被窝里的女人就会是她,她坚信着。
“小姐,你说,人为什么会做噩梦呢?”
紫月依然阴阳怪气,知道上官清清不会回答,她便自问自答,“奴婢想啊,这有些人做噩梦,大概是因为白天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或者是可怕的人,还有些人做噩梦,大概……是因为做了亏心事。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样的人做噩梦啊,也许是因为晚上有鬼来敲她的门了,您说是不是?”
按理说,林铃儿易容代嫁,这的确是欺君的死罪,上官清清告发她也算不得什么大错,可紫月就是觉得不痛快,每每想起林铃儿亲自为她揉脚的情景,她的心里都会泛起暖意,即便是过了这么久,那种感觉也仍然令她难以忘怀,还有林铃儿的为人,都让她颇为敬佩,她就是见不得她受难。
再说上官清清是什么人,这冥王府里谁不知道?她告发林铃儿,究其原因就是为了得到王爷,拆散一对真心相爱的鸳鸯,就是错!
“鬼敲门?”
这句话成功地刺激了上官清清的神经,她嗫嚅着,将被子拉得更紧了些,五月的天气已经转热了,加上她的心虚,此刻身上已是被汗水浸透,被窝变成了蒸笼。
紫月的眼睛滴溜溜的一转,抬起手轻轻地在脚蹋上扣了两下,“当当”,“当当”,“当当”。
“什么声音?”
上官清清浑身一抖,身体立刻缩成一团,只露出两只眼睛恐惧地盯着漆黑的窗口,仿佛那里有人。
紫月也学着她的样子,装作十分害怕的样子,往她的身边缩了缩:“不知道啊,好像、好像有人在敲门,不会是……鬼吧?”
“啊……”
上官清清惨叫一声,不知是叫得太卖力大脑缺氧,还是太害怕吓破了胆,叫着叫着居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就晕了?”
紫月转过身,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上官清清的情况,探了探她的鼻息,之后冷笑一声,“哼,坏人,这么不经吓,看来今后还得多吓吓她才行!”
岂不知,晚上做噩梦的人何止上官清清一个?
睡梦中,穆天宁猛地睁开眼睛,身体的颤抖惊醒了身边的春雨,她似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黑暗中摸索着抚上他的脸庞,触到一手的冷汗,心疼道:“又做噩梦了?”
穆天宁喘息着,将春雨的手紧紧地握住:“我、我梦见铃儿抱着七七行走在一片大沙漠里,起风了,暗黄的沙暴朝她们席卷而来,就像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很快淹没了她们,我拼命地挖沙子,挖着挖着,却挖出了一堆白骨……”
说到后来,他的声带都是颤抖的。
春雨的手被他攥得生疼,他的手心里全是冷汗,不由得让她跟着打了个冷颤,她却任他握着,只要他能感觉好受点,她再疼也是值得。
“太子爷,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句话吗?梦都是反的,你梦到的事情越不好,证明铃儿姐姐现在过得越好,说不定她现在已经找到了王爷,一家三口早就团聚了呢?”
隔三差五,类似的话她都要说上一遍,每当这个时候,她的心里都是说不出的滋味。
每天睡在身边的男人,心里惦记的却始终是另外一个女人,她不能嫉妒,却还要出言安慰,真是可笑。
最可笑的是,这个女人也是她整日里惦记着的,她想嫉妒都嫉妒不起来。
再者,她能每天睡在自己心爱的男人身边,还要托这个女人的福,对她的感激之情,永远大于任何情感。
穆天宁喜欢她是应该的,这样的女人又有谁会不喜欢?
“你说的……是真的?”
穆天宁转过脸看着她,黑暗中的眸子是那么期待她的答案,就像个孩子。
她点头,怜惜地吻上他的唇:“是真的,春雨什么时候骗过太子爷?”
他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紧紧的,似乎这样才能缓解他的慌乱情绪。
他的呼吸扑打在耳畔,这让她感到满足,片刻后,听着他的呼吸声渐渐驱于平稳,她小心翼翼地问:“太子爷,您说,如果铃儿姐姐现在已经找到了王爷,那么王爷一定会问为何要去找他,不知铃儿姐姐会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