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或许能够一手遮天,独揽权势,可这人心却是人力无法左右的。
在权势荣华,与生死间抉择,命都没了还谈何享受?
回想种种钱嫔心中是羞愤难耐,不比以往,眼下她所记恨的人既然已经死了,这份恨意也渐渐转为了嗤笑。
可是她不明白,素来对李南原之言从不违背的德妃,怎会在临死前反咬了她的亲生父亲,将她满门性命推上死路!
莫非是因怨怼?
长叹一口气却是没精力去想了,旁人的事又与她何干,让他们折腾去吧,局势越乱她获利便越多。
揉了揉眉心,钱嫔倏然抬眼,嘴角扬起,眼中笑意却不甚明显。
“去拿酒来,本嫔今夜要好好“庆祝”一番。”
刑部大门紧闭,内里却灯火通明。
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地血腥气,缭绕鼻尖,让我不适皱眉。
刚收回远望的目光,便见一人俯身施礼:“微臣楚卿,见过贵妃娘娘。”
我挑眉:“阁下就是新上任的刑部尚书?”
“正是。”楚卿恭敬有礼,回地从容。
“平身吧,本宫此番前来是有事相求,只是不知楚大人能否应允。”
楚卿皱了下眉,旋即舒展:“娘娘折煞微臣了,娘娘有事不妨直说,若在微臣职权范围,臣定当竭尽所能。”
这话还真有趣,一语含双意,倒让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本宫想见琳燕一面。”
先提个容易些的,探探他的底线。
“可以,不过在此之前微臣敢问娘娘,您是以何种身份探视琳燕?”楚卿掸了掸官袍,似笑非笑地问。
这一问,倒将我问糊涂了。
我顿了顿,淡漠地道:“本宫不是很明白,大人此问是何意义?”
楚卿展颜一笑,语气平静无波:“娘娘若是找琳燕询问私事,只怕得等微臣明日禀明圣上才可相见,但若是公事,便另当别论了。”
“大人言下之意,是不愿让本宫见琳燕了。”
“琳燕乃此案重要证人。”
“看来楚大人并非不愿,而是不肯!”
“还望娘娘见谅。”
我看了眼楚卿,没有接腔,更不打算将得来不易的时间,全都耗费在他身上。
“大人既然不允,那本宫只好硬闯了。”我朝楚卿漫不经心的一笑,接而侧眸给身侧的红英递了个眼色。
楚卿对此不为所动,只是微微挑眉,便绕至安后翻阅着记档,还顺手拿过盏茶品着。
他既装作视而不见,我亦不准备予以理会,故而我们两方都将彼此视作了空气。
“浮苹,本宫站的有些腿酸。”
“奴婢这就去给娘娘搬把椅子来。”
话落不久,便见浮苹从后堂抬了把椅子出来,搀着我坐下。
一个高坐案后,一个坐于案下,静默无言,久久沉寂。
估摸着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高案上的人终是忍不住开了口:“夜色已深,娘娘继续待在此地,就不怕遭人话柄?”
我坦然闲坐不予回应,另寻话题:“楚大人这处的茶闻着倒挺香,入口却没什么味儿,当真是虚有其表。”
“娘娘久居宫中觉着不合口味,实属自然。”楚卿浅笑饮茶,依旧从容:“时辰不早了,娘娘还是尽早回宫为好。”
我不禁莞尔,眸色深幽:“本宫还有事情未办完,就是回去了怕是也睡不安稳,所谓今日事今日毕,总不能日日来叨扰大人办公吧。”
言外之意就是,你若是不同意,我便日日来找你,直到你松口为止!
这楚卿适才所言的一切,不过尽是些借口罢了,目的就是不想让我见那琳燕。
不肯就不肯,说的那般冠冕堂皇做什么?
这才是真正的笑面虎,你说一句,他有十句等着你堵你的嘴,让你知难而退,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心中虽气恼却也是毫无办法。
我盯着指上的护甲,叹了一声,幽幽地说:“楚大人不肯放本宫进去,归根究底,是因着本宫一无圣上口谕应允,二是漏夜来此大人担心本宫来者不善,毕竟本宫与德妃势同水火早已是人尽皆知。”
楚卿微怔,牵起地唇角仍带着笑,静待下文。
我敛下眼睫,冷冷发声:“但若是本宫有人陪同入内,大人是不是就可以放心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