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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宿醉之后的钱嫔头痛欲裂,揉着额角从榻上坐起身来,待眼前的视线清晰,只见小忠子背靠床尾呼吸绵长,身边还置着搭有拭巾的水盆。
下意识的探了探自己的额头,难怪自己后半夜会觉得闷热难耐,敢情是那侍衣宫人没有伺候她换寝衣,便让她穿着这沾满酒气的衣裳睡下了。
思及此处,钱嫔美目一暗,心中暗斥起宫人的疏忽,正想掀被下榻将那人传来惩治一番,算是杀鸡儆猴,告诉她们就算她再不得宠也是个名正言顺的皇上亲封的后宫妃嫔,是她们的主子!
可她刚掀身上的薄被,床尾的人便清醒过来,睡眼惺忪的看着她......
小忠子本就有着一张清秀的脸,比起别的宫苑那些小太监,她宫里这个倒是养眼了不少,深棕色的眼眸似蒙上了雾气迷蒙不清,略有枯瘦的手轻挠着额际,虽已并非正常男子,却也不曾多增那女儿气。
在即将无意识的迸出“我怎么会睡这里”之刻,小忠子当即清醒,立马起身连衣裳也顾不上理,便拢起帐幔,又将榻下的绣鞋摆好,这才道:“钱嫔娘娘可好些了?”
钱嫔点了点头,算是对小忠子所问之言的回答。
“奴才去唤杞柳进来伺候娘娘起身。”
...
浴桶内,钱嫔魂不守舍,她只记得昨晚因气德妃白日所言喝的烂醉,还好生不舒服,再往后的事她便有些记不得了,更不知自己有无酒后失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毕竟在这深宫里,什么都靠不住,能靠的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对她而言,就算是在忠心侍奉她的人,也不过是卑微低下的奴才,不论是因何缘由入宫,奴才就是奴才,这点是无法抹去的。
如此想的同时,她又隐隐觉得,这新来的小忠子与其他的宫人不一样。
见惯了阿谀奉承,顺风转舵的人,也尝过被比自己低下的宫人嘲笑的滋味,如今的她说是个正儿八经的一宫主子,又觉得只是空有虚名,失宠可是对深宫女子最大的伤害!
在人人都选择去侍奉年轻貌美的新秀时,这人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偏跑来侍奉她这个被冷落,稍有不慎便会跌入万丈深渊的妃嫔,说不怀疑是不可能的吧。
昨夜自己究竟有没有,说什么失仪的话,有还是没有,懒得去想了。
反正她记得那时她真的很难受,脑袋晕晕沉沉的,脚下也轻飘飘的,还那么冷。
但唯独一件事她很在意。
...
“贵妃娘娘到底是贵妃娘娘,只需略施小计便能让连答应全盘拖出,臣妾真是佩服。”德妃慢悠悠的品了口茶,向我投来一道看似温和欣赏的目光。
而后顿了顿,又道:“不过这罪人招供了是好,可突然又如此大的转变,还真让人心生讶异呢,莫不是有人屈打成招?”
前几日还听闻那丫头死鸭子嘴硬,根本不承认那红花是她搞的鬼,今日一早起来便已有了眉目,说是招了,呵呵。
骗谁呢?真以为她如旁人一样,都那么好糊弄?
“既然事情已真相大白,德妃娘娘又何必追究是不是用了刑,做下那种事难免要受皮肉之苦,不过这话又说回来德妃娘娘您对连答应还真是上心呢。”元妃拨弄着茶盏说的漫不经心。
坐在角落的云常在看着这一来一回,终是按耐不住,也插了一脚进来:“嫔妾觉得德妃娘娘所言不无道理,此事事关重大,可不能马虎放过了,以免有心之人浑水摸鱼明明有罪却安然脱身,如此岂不平白让那些无辜之人背了冤屈。”
若我没看错,云常在在说此番话时,那眼神儿是对着我的,好一个马后炮,这是在抱德妃的大腿儿?
“原来云常在是这么认为的啊。”我挑了挑眉梢,鄙夷的冷嗤:“不论那红花是从哪里来的,但在连娇娇手上不见了可是事实,就算如何抹也抹不去连娇娇曾有心害人,若心存歹念之人也算无辜了话,那本宫还真不知道这世上之人在常在眼里究竟什么样儿的才算是坏人了。”
不是想玩话里有话的游戏吗?那我就奉陪到底好了,事情已成定局,任谁都不可能去改那已定的命运!
再能说会道又如何,真有本事,就将那已在劫难逃的连娇娇,洗白了救出来啊,倘若真的做到如此地步,那我或许还会认为你还有点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