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人已死,事情却并没有就此了结干净,反倒又添了些新愁。
乾成殿中,一室阴郁,禄元奉上热茶后便悻悻退殿,做奴才的要懂得察言观色,眼下此种氛围分明就是龙颜不悦,与其立在殿里碍眼,倒不如站在外边候着。
“你说除了她之外,还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莞辰揉着额角,眉心紧蹙,看起来很烦闷的样子,声色有些沙哑。
羽凌歌垂下眼,唇角轻弯,“若有旁人知晓,皇上便早就不是皇上了,她也不会在自知难逃一死之刻才说出口,她从何处知道的这个并不要紧,眼下当务之急是君裕泽。”
羽凌歌神色淡然的说着,长长的睫毛遮住他的双眸,叫人看不出他此刻眼中的情绪。
“言之有理,朕确实不能只顾着儿女情长。”莞辰苦笑了一下,唇边扯出的笑容是如此的牵强。
没有哪个君王会喜欢自己手中握着的东西被别人夺走,不论是无上权利亦或是身侧佳人,如今最重要的倒不是这佳人之事,而是这楚嘉的千秋基业。
内忧外患。
据密探回报李南原在得元国使臣一直居住在皇宫内,便急的如那热锅上的蚂蚁,忙的热火朝天,丞相府的大门更是日夜都大敞着,另一边,君裕泽近日来的行为愈发的诡异难测,这联盟协议已定,按理来说他只需回国等待自己想要的东西到手,静观其变即可。
可他却以不见到那东西便无法心安之名,强留在此,表面上是在怀疑他们的办事能力,装作不信任他们的样子,可暗地里却不知在打着什么鬼算盘。
幸好旁人只知其是使臣,并不明真实身份,万一有人参透这一层,而元国那边又发现日日上朝处事之人并非真正君主,不只是元国境内会乱,恐怕连楚嘉也难逃一劫。
齐云与金顶怕是不日之后,便会毫无顾忌的联合练兵,毕竟元国使臣在宫中的消息,散播的极快,仅一夕之间不只是宫内上下皆知,就连这城中百姓也对此有所耳闻,那两方怕是已被这消息打乱了阵脚,顾不得那许多了一心欲战。
倘若真的开战,那便要召瀛儿回来一趟,当面嘱咐些重要事宜,可若真召了瀛儿回来,妯烟她又会如何?
“皇上,您不妨先安内在平乱吧,若总是这样三心二意,咱们可就要被元国一并吞了。”
莞辰倏尔回神,抬首迎上羽凌歌那似笑非笑的眸,深叹了口气,浅笑不语。
羽凌歌见此偏首望向窗外,盘旋于空中的鸟雀,神情若有所思,原本熠彩的眸子,也渐渐变得空洞。
何为情?何为爱?
君裕泽或许是一时兴起,毕竟坐上了那个位置也便注定,伴于自己身侧之人并非诚心良人,而是出于各种目的接近,再加上他的发妻不是省油的灯,自然无人敢耍什么花招。
可莞辰不同,虽然两国不论朝堂还是后宫都隐隐勾结,盘根错节,各有势力支撑,但与姓君的比起来,莞辰便轻松了许多,或许是有莞辰庇护,那个女人才会如此大胆,也正巧因此才会被旁人纳入了眼。
一个性情大变,全然不似往昔阴狠无情,一个厚着脸皮赖在这里,巧舌如簧,若二者当面较量,互不相让,这楚嘉的天是否还会这么蓝?
当真是红颜祸水,引人遐想又让人无奈。
自古江山美人不能并存,有得便有舍,他日真的变了天,是云雷作响,还是血染大地?
一屋两人,各有所思,羽凌歌背抵窗案,仰首望天,多情桃花眼眸竟是头一次染上飘渺阴雾。
剑眉轻蹙,如画容颜闪过一丝哀切,一丝担忧,只是他却没有察觉,自己眼底的那抹真切柔情,当他真正注意到时,再忆今日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惆怅,当然这都是后话。
...
戏台上,戏子们正你来我往的吟着戏文,你方唱罢,我在登台唱,来来往往,咿咿呀呀,上演着一出又一出民间传说,亦或是神鬼小传,时而挨近卿卿我我,时而疏离冷眼以对。
这戏虽对我胃口,可这围坐在身边的人却不怎么得心,看戏就图了个心情,可此刻尽管这戏再好,唱的在深情入神,终是无法引我入境。
君裕泽端坐正中,李妃坐于其右侧,而我则于左侧,如此安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但我总觉得怪异的很,且不说他此刻身份只是个使臣,就算真被旁人知晓天子之尊,也不该与他国后妃并肩同坐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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