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日便是年三十,慧妃这代理六宫之人变得异常忙碌,连一丝偷懒的空闲儿都没有,这刚安排完内务府的差事,慎刑司又闹出了年轻宫女欺辱掌刑尚宫之事,成日叫她彻查要她安排的事项成百上千,忙的她一个头两个大。
这好不容刚歇下来,又传来了圣驾去往云华宫的消息,说今日是陆嫔生辰,皇上吩咐那禄公公从库中搜罗了不少稀罕宝贝要送与陆嫔,以贺她生辰之喜。
慧妃听此,刚凑到唇边的茶杯忽而脱手,摔落在地,面上闪过一丝错愕,似是对莞辰此举感到讶异。
她攥紧了粉拳,闭眼深吸了口气,将满腔的不甘与愤怒咽回肚子里,越是这种时候,她越要装得大度才是,年节将至,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断然不能分心,反正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来日方长,她总有机会将陆嫔拉下马!
“去内殿将前些日子,母亲从宫外带来的翡翠玉镯,包起来送到云华宫去。”
“娘娘的意思是?”
“今日不是陆嫔生辰吗,你就替本宫去云华宫走一趟吧,皇上也在那里,要谨言慎行,别着了陆嫔的道儿。”
“可是娘娘......。”琳燕站在原地,四下望了望,欲言又止。
慧妃瞧了眼琳燕脸上的表情,对她想说的话,心知肚明,“现在还不是时候,她此时风头正盛,本宫若妄动她只会得不偿失,再者她精明狡诈,不是略施小计便能轻易擒住的主儿,要如何对付本宫自己心里有数。”
琳燕闻言似懂非懂的应了声“是,”随后便抱着装有翡翠玉镯的锦盒,朝云华宫赶去。
慧妃望着琳燕消失的方向,眯了眯眼,原本尽显疲惫的容颜,突而变得阴沉,一双媚惑眼眸中更是突现杀机。
那日她召陆嫔来宁和宫,无非是想警告她不要自持过高对那秦氏下手,谁想她却不领情反倒讥讽她侍奉圣驾多年仍然无所出。
并且还拐着弯子叫她让出打理六宫之权,说什么没有圣恩的夜只是空度良宵,她又何必装作后宫诸事繁忙无暇分心,当真是可恨至极!
相比之下,那秦氏就识礼多了,皇上虽也宠着她,但却不曾像现在这般,对自己不管不顾,陆嫔一面忙着讨好圣上,一面又在背地里暗中对付秦氏。
如今这秦氏已大不如前,陆嫔又风生水起,如若再不想办法压制,恐怕下一个被真正打入冷宫的人,就是她慧妃了。
圣上刚将秦氏撵回华熠宫,晚上陆嫔宫里就传话说那湘芸认罪了,在秦氏面前佯装此事不是她所为,在圣上那儿又博贤德恳请不要牵连旁人,这才是名副其实的狐狸精!
她清楚知道什么时候要装好人,什么时候要捏准时机下手,圣上金口已开,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任凭圣上事后再自责当初冲动,碍于面子也断不会回头承认自己错了。
她这一环套一环让秦氏对圣上心生嫌隙,全然不管实情如何,就算他日圣上回身依那秦氏性子想必也只会将圣上越推越远,如此一来便刚好正中陆嫔下怀。
想当初自己费尽苦心扶她上位,如今她却过河拆桥,自立门户,既然她有意要与自己作对,如此的不识好歹,那便休怪她手下无情了。
她慧妃虽只是担着协理六宫之权,可自她掌管后宫这些年来,宫中各人安分守己,众人都知道避让隐忍,却唯有她陆嫔倒是不怕死的直触她底线。
好啊,既然她这么想死,她就成全她!
论家族身世陆嫔并不如她,也同样没有子嗣的保障,更不见得圣上给予她的万千恩宠,能维持的有多么长久,自陆嫔得宠后便明里暗里的处处与她作对,如今又使计让秦氏在一夕之间尽失所有,她陆嫔莫不是忘了这后宫是谁的天下?
她是得宠,但积在她身上的嫉恨却也不比那秦氏少,风光无限的表面下,暗潮汹涌,但自作聪明也要有个限度,因为往往自以为精明的女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况且这当今皇上最讨厌的就是那种精于算计的女子。
她倒要看看,在这后宫之中,到底是她慧妃说了算,还是她自持过高的陆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