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莞辰走了之后,我便呆坐在窗边出神,没有进食,也没有穿衣,只是那样呆呆的坐着。
看着窗外阴霾的天色,这胸口也烦闷起来,想顺畅的呼吸,却总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卡在喉间,扼着我的脖颈,让我喘不上气。
明知命运已定,但那原以为沉浸的心,却再次作痛起来,每每告诫自己不要想太多,不要在与已注定的命运抗争,可脑中的那张面孔,却让我心间微颤。
分明知道,不论怎么想,怎么挣扎,都逃不出他的手心,但另一个声音告诉自己,只要想离开,就一定可以逃出去。
想过之后,却又苦笑起来,这偌大的皇宫到处都有兵将把守,要逃离谈何容易,就算真的逃出去又能怎样?短暂的相聚,最终还是要别离,与其到最后生离死别,倒不如牺牲了自己,换取他人安稳,来得妥帖。
不知坐了多久,只知在眼倦回眸之时,莞辰碰巧推门进来,他身上穿着的朝服未褪,那盘旋在胸口的金龙栩栩如生,一袭明黄色衣裳的他,比平日里要威严几分,我看着他的眼,有气无力的开口道:“下朝了,外面天色阴沉,是不是很冷?”
是不是同我的心,一样冷?
他皱了皱眉,走到我身侧,唤进侍女拿来一件衣裳为我披上,随后按住我的双肩,轻声道:“现下已经戌时了,你为何还坐在这里,要是染上了风寒那要如何是好。”
我垂眸浅笑:“已经这么晚了啊,我居然没有察觉,不知是不是这外面的天色太过阴霾,我竟呆坐了这么久都未察觉原来天色已经黑了。”
“你究竟要到何时才能将心思全都放在朕的身上?如今已经成了朕的女人,还是忘不了那个男人吗!告诉我,朕在眼里到底算什么!”他动作粗暴的扳过我的下巴,怒吼道。
对上他那写满愤怒的眼,不知为何,我竟轻笑出声:“皇上在民女眼里还能是什么,自然是一国君主,民女日后要携手到老的夫君了,至于皇上口中的那个男人,不过是前尘旧梦罢了,就如皇上所说,民女已经成了你的人,又怎敢朝三暮四,在心中思念他人,那可是要砍头的大罪,民女断断不敢如此。”
他眯起了眼眸,托在我的下巴的手,微微用力,捏的我生疼,接而用那冷如冰霜的语气说:“你可知,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朕的心很痛,朕不管你心里有谁,也不管你对朕究竟有没有一点感情,你都是朕的人!这辈子,你都休想踏出这宫门,也休想逃出朕的手掌心!”
一语说完,他便将我从坐上拽起,扯出了屋内。
屋外的天气真的很冷,那从耳边吹过的风,就如同数不清的尖针,刺进我身体里的每一处角落,被他紧紧摁着的手腕有些疼,他拽着我在宫道上奔走,途中遇见的宫人,见此状都纷纷退至两边埋低了头,没有人敢吱声。
跌跌撞撞的走着,手腕很疼,心也很疼。肩上的衣裳落地,寒意袭身,喉间吸入了迎面吹来的冷风,竟让我一时咳嗽不止。待他停下脚步,将我揽入怀中那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眸中映入了几个烫金大字“华熠宫”
他带我走进门去,门内的宫人们悉数匍匐在地参拜,听着他们的叩拜声,我紧咬住牙关,强抑着想甩开他手的冲动,轻颤着肩膀同他缓缓朝前走着。
走进殿中,映入眼帘的竟是奢华摆设。云白光洁的大殿倒映着泪水般清澈的水晶珠光,空灵虚幻,美景如花隔云端,让人分辨不清何处是实景何处为倒影。
红绡帐幔轻浮,熏香袅袅,笼中鸟儿轻鸣,眼前的一切都很美好,这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居所,如今我有幸得到,却开心不起来。
“朕能给你所有你想要的,朕不期盼你能对朕像对他那般,不论那地方多大,不论是爱是恨,朕都要在你心里占据一个席位,你最好打消寻死亦或是其他不轨的念头,这整个皇宫里都是朕的人,如若被朕察觉,你知道下场。”他凑近我的耳边,低语道,声量虽小,却满溢危险。
就在此刻,一名宫人闯进殿门,着急禀报道:“启禀皇上,廷大人说有急事禀告皇上,现在正在乾成殿外候着呢。”
“谁要你进来的,给朕滚!”他移开怒视我的视线,转身对着那太监怒吼道。
太监身子一抖,赶忙跪在地上求饶:“奴才知罪,不过皇上您还是去瞧一瞧吧。”
他看了那太监许久,最终回眸看着我道:“告诉内务府,挑些好的首饰衣料给琼妃,朕从今日起迁进华熠宫居住!”他一甩衣袖,冷漠地声线不夹杂一丝情绪,语毕,便出了殿门。
在他跨出殿门的那一霎,我颓然瘫坐在地,闭上眼,积聚在眼眶的泪水,无声滑落。
撕心裂肺的痛楚,袭遍身体里的每一处,我颤抖着身躯咬紧了唇畔,唇上的鲜血越溢越涌,胸口也越来越痛,抬手拂去脸颊上的泪水,刚垂下手,泪却又流了下来,怎么擦也擦不干,怎么止,也止不住。
我想的多好,一心一意一人伴到老,可是如今的我,却被困于深宫,同自己不爱的男人共处一室,这算什么,到底算什么!
不能以死解脱,只能乖乖顺从他的意思,活着如同行尸走肉,就算身处皇宫那又如何,独占帝王心又怎样,我的心,还是空落落的,像被剜走了一块,疼的刺骨。
是不是要等到我年老珠黄,亦或是老死之时,你才肯放过我?
莞辰,你可知,像这样被你囚在身边,比叫我受千刀万剐,还要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