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女子白皙的脸蛋就在近旁,白里透着红润,一看就是个身子康健的,带着温度,还带着女子独有的淡淡幽香。
卫傅下意识紧绷了身躯,慌乱放下茶盏斥道:“你这是什么姿势,不成体统!”
福儿瞥了他一眼,折身坐好了。
“其实奴婢就是想问问殿下,可是用了午膳?”
“问孤是否用了午膳,用得着凑这么近?”
福儿彻底懒得跟他说话了。
这就是俗话说的俏媚眼抛给了瞎子看。马嬷嬷,可不是我不懂邀宠,实在是此人不解风情,要不就是你教的不对。
见她沮丧着小脸也不说话,卫傅忍不住瞧了她一眼。
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严厉了,她一个小宫女,好不容易才得到自己些许宠爱,想邀宠讨好他也是正常,偏偏他口气过于严厉。
“孤还没用午膳。”
福儿看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想留孤在这用午膳?罢,既然你想,孤就留在这用午膳吧。”
福儿真的很想笑。
他倒是脸大得很,不过她也看出他似乎对方才斥她有些后悔了,才会如此说补偿她。
想他终究是太子,似乎好像心情还不好,就不跟他计较了。
“那奴婢去安排午膳。”
福儿去门外,将钱安叫了过来,正寻思怎么安排太子的膳,毕竟她也没经验,小喜子突然冒了出来,说他命人安排就是。
很快午膳就来了,在次间摆了桌。
除了太子的膳外,福儿发现自己的菜也被摆进来了,她偷偷瞄了眼钱安,赞赏地对他点点头。
福儿吃过膳房给主子们做的膳,难吃倒是不难吃,就是口味大多做得清淡。
辛辣刺激的一概没有,只有性平温和的,什么牛羊韭菜蒜不能吃,太甜太腻的也不行,总之一切吃了会有气味、有碍体面、有碍身子康健的都不能吃,或是不能多吃。
宫里就是这样,有时无过就是功,能勾人食欲的菜式大多都和性平温和的无关,主子若贪口多吃,吃出什么小毛病,请来太医,再被太医诊出是吃食影响的,一个膳房的人轻则挨训,重则丢命。
久而久之,主子们的膳都成了这种平平无奇的口味。
好吃也好吃,问题是膳房里明明还有更好吃的。
就不提膳房有从各地搜罗来的御厨,他们大多精通各地菜式,福儿在御膳房里打杂多年,太清楚师傅做给陛下吃的御膳,与他们平时私下吃的就是两样。
都是删改过的,而且菜式也没想象中那么多,不过仅这些就足够陛下惊为天人,大加夸赞了。
师傅也要明哲保身,有时会有人私下议论说王御厨江郎才尽,好多日子没出新菜式了。其实福儿知道不是,光她私下吃的、学着做的,也能随随便便拿出好多道,只是师傅说了无过就是功的话,反正都是混日子。
回归正题,福儿知道那些御膳不好吃,反正她也不是金贵的主子身,就盯着自己的菜吃。
一下两下也就罢,次次见她伸筷子的就那两三道菜,卫傅不由地把筷子伸了过去。
谁知刚伸过去,筷子尖被人拦住了。
小喜子今儿没侍膳,一直在旁边抻着脖子望,见福儿竟敢用筷子挡着不让主子用菜,当即站出来道:“福儿姑娘……”
福儿没理他。
“殿下,这菜里有番椒,您能吃辣么?”
番椒也就是辣椒,是从番邦流进大燕的物什,一开始人们都是当做观赏物,后来才渐渐知道是可以吃的。但由于气味冲鼻,辛辣无比,只有极少地方的百姓会拿来吃,例如像南边几个湿气大的地方,或是极寒之地。
宫里是不用的,若需辣味,茱萸也有同等效果,还是后来王来福喜用番椒,宫里这才渐渐多了番椒痕迹,不过这物极辣,没吃过的轻易受不住。
“不就是番椒,孤怎么没吃过?”
以前元丰帝赏过太子御膳,就是那道灯影牛肉,卫傅好奇为何色泽如此红艳,专门问过人,问过之后才知道是用番椒做了辣油。
不过那道灯影牛肉并不辣,而是微微带了点甜,所以与其说他吃过,不如说他吃的是减过辣味的。
但这事卫傅不知,福儿也不知,还以为他真吃过,便没再阻止他,只犹豫地又说了一句,“这酸辣藕片不光辣,还酸。”
却十分合她口味,她就喜欢又酸又辣的菜。
口说不及,卫傅已经夹了一片送入口中。
初尝,清脆可口,俄顷酸辣一起侵袭上他的舌头,席卷了他整个口腔,甚至蔓延进嗓子里。
他白皙的脸顿时红了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红。
“主子!”小喜子慌忙凑了过来,“你这宫女做了什么!”
所有人都慌了,唯独福儿十分镇定。
她一把将小喜子扯了开,在桌上拿了碗粳米饭,用筷子夹起一坨饭送到卫傅嘴边。
“殿下把这饭吃下去,可以解辣。”
“解辣喝水就好,吃什么饭。”此时小喜子弄清楚太子只是被辣到,也不慌了,但还有些埋怨,不禁咕哝道。
福儿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她还没忘记方才他一副自己给太子下了毒的模样,她明明提醒太子又酸又辣,偏偏他不服输要硬尝,这也能怪她?
说话间,卫傅已经将饭吃进了嘴,又在福儿的叮嘱下,多咀嚼几下。
福儿又给他盛了碗汤,吹了吹,要来喂他。
这时其实卫傅已经没那么辣了,缓过神来,见她像哄幼童一样,用勺子舀了汤要服侍他喝汤,不禁有些不自在。
“孤又不是孩童。”
福儿没听清,眨了眨眼睛,“殿下你说什么?”
看着她大大的眼睛,卫傅想说的话顿时消了声,他匆忙张口,被她喂了一勺汤,下一刻把碗勺接了过来。
“孤自己用。”
福儿也是方才他被辣成那样,才喂他,现在他要自己用巴不得,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这菜是谁做什么的?怎么如此辛辣。”
福儿就知道他缓过来要这么问,道:“这是奴婢的菜,殿下的菜不是这些。”
卫傅也没追问这么辣的菜是从哪儿来的,皱起眉:“你平时吃如此辛辣的菜?”
“奴婢喜吃这口,殿下不喜欢就吃自己的菜好了。”
这个胆大的宫女!
这宫里哪个妃嫔皇子的们的侍妾,不是以夫主的口味为主,夫主不喜吃甜的,那桌上绝对见不到一道甜口的菜。
就她,竟让自己吃自己的!
卫傅很气,但也知道跟她气没用。
她似乎很知道自己不会跟她计较这些小事,非但不以为然,还理直气壮。
想是这么想,卫傅的筷尖又伸到那道香辣藕片上了。
福儿睁圆大眼:“殿下,你不怕辣么?”
卫傅没理她。
这次有所准备,辣还是辣,但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而且只要撑过刚入口的酸辣感,之后便有一股回甜。
又辣又酸……又爽。
卫傅似乎跟谁斗上气了,盯着这道菜吃。
小喜子和福儿也不敢不让他吃。
他又盯上福儿的另两道菜,一道素烩三鲜,一道酸笋辣椒炒肉。
素烩三鲜也就罢,这是道平口菜,酸笋炒肉却又承继了酸辣藕片的辛辣,却是另一股酸爽。
笋子的酸,配着肉片淡淡的熏烤味儿,再佐以蒜、木耳、番椒,颜色好看,入口酸爽。
卫傅越吃越起劲,明明脸都被辣红了,还出了很多汗,依旧没停下筷子。
福儿算看出来了,他肯定是在别处受了什么气,才来自己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