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关白道:“琳儿年纪小,心地单纯,你们从一开始就不该把她牵扯进来。”
宋知画失控地大叫道:“好,说得真好,她就心地单纯,我就活该心地恶毒,参与进你们的无耻计划里?让我猜猜,你们想害死何当归,再嫁祸给罗家,坐看孟瑄去找罗家人报仇,对吧?因为三清堂和罗脉通都不来给婆婆看病,所以也一起被记恨上了,对吧?”
关白咬牙说:“别太过分,我娘才刚去世。琳儿犯错一事,日后自然有家法处置。我的妹妹我自己会管,你只要做好份内的事就够了。”
“这就是‘护短’的最高境界了吗?只要姓关的就是对的,就可以日后再说,关姓之外的人,就是百死难恕。”
“够了。”
想起上次受的罪,宋知画还是气不打一处来,摇头嗤笑道:“哼哼,好一个关大孝子,亏你上次装的那么像,明知娘是自己刺伤了身体,想嫁祸给何当归。你可以劝娘不要那么做,整个家里她只听你的劝。当我是傻子么?你是想快点接手织造坊和仁术堂,快点坐上家主的位置,才默许了你娘的做法。反过来拿我撒气,你是不是男人?!”
“你胡说什么!”关白一拳捣在桌上,鸡翅木长桌随之塌了一角,他无力地吼道,“娘最疼筠儿,认定是何当归害了她,一心想拉着何当归赴死,我有什么办法?你敢当着父亲面胡说半个字,我就送你去尼姑庵陪筠儿!”
宋知画冷笑了两声,又说起了风凉话:“真可怜,竹篮打水一场空。娘最大的失败,在于她低估了何当归。”
“你什么意思?”
“何当归见多识广,还聪明过人,她只尝一口寒绿茶,就说出了‘昆仑雪菊’。”宋知画扭唇道,“寒绿与雪菊的共通之处,就在于凉血、败火的强力药性。给懿文太子那种畏寒的人吃,就是致命的茶,给婆婆吃却能救命,让她受伤时血流少些。还有鼻烟壶,不是因为婆婆爱闻那个味儿,而是凝血之用。这些种种,何当归全看在眼里,她早就知道婆婆有病了!”
“住口,你岂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那就走着瞧。”
还是东厂办事有效率,第二日,关老夫人之死还没有头绪,雪梅图却已找到了。李大人睡了一觉,睁开眼就看见那张宝贵的绣图静静躺在枕边。
看着很像真品,但外行人看不懂绣品,还是得让懂行的人鉴定一番。否则回京复旨,交给皇上一张假图,那就成了欺君之罪。李大人眯眼思忖道,关家老夫人最懂绣品,昨晚刚死,关家的其他人都不懂,那些绣娘们说话也没有分量。所以思来想去,还是……何当归!
“是路谈大师的手笔……梅花上的绣线有新旧两种粉色,之前被修补过……正应和了关夫人说的,绣图被猫毁坏,在关家的帮助下补好。这应该就是先皇后的遗物了。”何当归拿着西洋放大镜细细端详。
李大人立刻取出准备好的金丝锦盒,伸手去抓铺在何当归面前的绣图。
“慢!”何当归低喝道。
李大人的手像抓到了电水母,倏地缩回去,紧张地问:“怎么了?”
何当归慢悠悠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人手上的汗液会损毁绣品,使布料褪色。短时间内或许看不出,但先皇后之物何等珍贵,平时也不会拿去洗和晒,时间一长,布就烂了。尤其像大人这等威武的习武之人,出汗比女子多,因此万万碰不得。”
“原来如此!”李大人受教了。
“应该另寻一块干净的绸布,把绣图包起来再拿。”柏炀柏从旁补充。
正说着,李大人的副手到了,问:“大人,既已寻得绣图,咱们可以回京交差了?”
“还不行!”李大人收妥绣图,断然否决道。
“为何?圣旨上不是交代,一旦寻得了先皇后之物,就要立刻回京复旨?”
李大人负手,眯起一双细长的鹰隼之目,冷笑道:“可这绣图不是咱家‘寻’回来的,而是在一夜的工夫里,突然出现在咱家面前的。换言之,那个贼子还逍遥法外。咱家倒很想看看,是什么人有胆子在夜里偷袭咱家的房间。”
“大人的意思是……”
“直到贼子伏法为止,咱家都不会离开扬州。”李大人回身看向何当归,“多谢郡主帮忙识别绣图。”
“大人客气了。”
“告辞。”
“不送。”
眼见李大人走远,何当归斜了柏炀柏一眼,哼道:“怎么办?李太监跟你扛上了,不抓住你这个贼子,他就要在扬州长住了。什么不好玩,跑去偷马皇后的一块破布。”
“那你说怎么办?”柏炀柏耷拉着脸问。
何当归摊摊手:“论起来,毛夫人就是间接被你害死的,再让东厂查下去,还不知要牵连多少人。不如你去自首吧,反正你娘是临安公主,马皇后是你外祖母,偷她的东西玩一玩也无伤大雅。”
“什么?你这个不知感恩的臭丫头,”柏炀柏气呼呼地叉腰道,“贫道偷绣图,还不是为了救你!关老太婆的计划是在绣房放一把火,烧了马皇后的破布,再把你的鞋丢在火场,好把所有一切嫁祸给你。若非贫道一泡[哔——]浇灭了火头,又用剪刀把你的鞋剪成粉碎,李太监现在可不会对你客客气气了!”
何当归指出:“可你留着鞋底没剪,还让他们把我的脚印留作为捉贼的证据。东厂早晚会查到我头上,到时我就把你供出来。”
柏炀柏脸红脖子粗地喊道:“那是因为你的鞋底很硬,剪子根本啃不动。你故意让下人埋了你的鞋,又让对方逮住,是预先布好的一招吧?既然你已把鞋舍给关老太了,后面一定还有后招——对,一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