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却没有倒下,充斥寒意的茶色眸子死盯着她。
何当归也冷冷回视着他,目凛寒霜。这个男人杀伐心重,又欠她女儿一条命,今时今日,就是他偿还的时候到了!她从绣裙的贴边上拆出一个纸包,将包中的药粉投进他口中,扣住他的下颚,迫使他吞下去。
朱权惊怒地问:“妖女,你喂本王吃了什么?”
何当归缓缓后退,留下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朱权,你我恩怨两偿,日后相见就是陌路人。”再不留恋这个男人哪怕一眼,她退出茅屋,去追两个孩子。
朱权匍匐倒地,按压自己的舌根,拼命干呕。
何当归展动身形,奔跑在麦芒的尖端,寻找两个逃跑的孩子。天地之间星野辽阔,风过耳边,冰凉的空气撞击在她的面上。
两个孩子不愧是高家的人,聪明狡猾,扔石子赶飞了泥水塘旁的一群野鸭。野鸭受惊,在麦田里四处乱飞,扑腾作响,令何当归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追。两个小孩却捂着鼻子嘴巴,静静趴在芦苇丛中。
“小朋友快出来,姐姐不是坏人!”她放声大叫,“姐姐跟青儿姐姐和高将军相熟,你们身上的香囊也是我亲手做的!”
“爹爹非常担心你们,这个地方也不安全,快听话出来,姐姐送你们回家!”
她的声音传遍田野,两个孩子听后有些相信,正迟疑着要不要出去,北边的天际突然乌压压地降下来一帮黑衣蒙面人,跟抓走他们的黑衣人很像。苇丛中的小男孩立刻抱着小女孩重新藏起来,认定何当归就是坏人的帮凶。
这群黑衣人为首的一人认出了何当归,率领众人下拜,为首的那个人说:“我等是齐央宫下属,随宫主出城办事,宫主命我等在这里等待,久候多时却不见宫主的踪影,不知夫人看见宫主没有?”
“宫主?”何当归皱眉,“你是说孟瑄?”
听何当归对宫主直呼其名,黑衣人双肩一抖,头埋得更低了,“正是。”
何当归漫不经心地挠着下巴说:“孟瑄刚才的确在这儿,不过被我骂走。别管他了,我问你们,宫主夫人的命令,你们可遵否?”
黑衣人又是一抖,恭敬道:“不知夫人有何事交办?属下听凭驱使。”
何当归点点头,吩咐道:“烦你们在这片麦田里找出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好生送他们去锦衣卫高绝将军的府邸,半点损伤都不能有,听清楚了吗?”
“夫人放心,属下立刻派人寻找,”黑衣人劝说,“夜深露重,不如就由属下护送夫人回孟府?”
“不必了,我不回孟府,你们办好了此事,明日遣一人去燕王府报信给我!”
何当归一口气跑进城里,敲开了她和青儿名下的一间酒楼,留宿一晚。第二天早晨,酒楼掌柜送来了新衣,殷红色底子绣着碎花,外面一件对襟穗褂,束腰的秋香锦带,外加一只锦绣坊荷包,一双蓝底绣花鞋。
梳洗一新,何当归要来酒楼三个月内的账本过目。她和青儿在京城共开了四家酒楼,都是明面上的酒楼客栈,暗地里收集和交易情报。零碎收集来的情报都整理在账本的夹层中,从市井闲话到市场调研,再到京中军队的调动,无所不包。
但是她最关心的蝉衣和竹哥儿韦哥儿的下落,还是没有一片消息,令她怅然若失。
早膳用过一笼水晶蒸饺,一碟冰皮糕,她乘轿来到燕王府,用客人的身份投名帖叩门,指明向燕王妃请安。不一会儿,王府管家就亲自小跑出来迎接,脸上挂着十分殷勤的笑容,招呼她进正堂用茶。
堂外环佩叮当轻响,一身水绿纱裙的丫鬟蒲草进来行礼,笑道:“娘娘昨儿临睡前还念叨郡主,可巧今天郡主就来了!”
何当归放下茶盏,含笑问:“母妃这几日饮食可大安?本郡主是专程来请安的。”
蒲草的目光有些闪躲,低头回道:“娘娘偶感风寒,因此这几天都不大见人,不如郡主留下来多住两天,等娘娘的病大愈了再相见,以解思念。”
“这……”何当归故意露出犹豫的神情,蒲草再三挽留,她才答应下来,“也罢,反正无事,多住几日又何妨。”
一盏茶用完,何当归又微笑道:“其实这趟来,除向母妃请安之外,还为了领走上次落在王府的一个丫鬟。”
“郡主……来领丫鬟?”
“对,有个名叫荷藕的丫头,如今还在府上吗?上次离开的太匆忙,竟把她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