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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洪钟大喝自园外响起,是个男人的声音,引得园子里的女人们人头攒动,想看看除了留宿的两位彭公子,王府内宅里哪起子又多出了男人。
靴底踏地的声音整齐地敲响,不止一双靴子的声音。袍角一闪,有三个华服男人走进来,后面跟着王府的侍卫总管。另有十数名身穿官衣的大汉将东厢的门“哐当”一关,严密把守住了铁门。
众人屏息看着三个负手鼎立的高大男人,第一个是在这里做客的段晓楼段侯爷,今天晌午和王爷王妃一起进宫侍奉圣驾去了;第二个男人是王爷的常客,内院下人也有认得他的,高绝高将军,穿着万年不变的黑衣,板着万年不变的酷脸。
第三个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官衣大老爷,面容古挫,极有威严,这么一眼看上去,比高将军还能震慑人。面生得紧,内院没人认得他,可王府的侍卫总管却一脸恭敬地立在他身后。
段晓楼大步冲过来,他一时忘情,竟当众将何当归一把拥进怀里。何当归只觉得两道铁钳似的手臂扣住了她,大掌将她的脸按进结实的胸膛里,梨花馨香撞在鼻尖上,然后,周围哄哄闹闹的声音就好似全部消失了,脑中的刺耳噪音也消失了。
段晓楼心疼地拍拍她的脑袋,轻声问:“可吓着了?怎么穿这么少,可冻着了?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何当归揉着撞红的鼻尖,撅嘴抗议:“你抱我干嘛,快松开,这里多少人看着。”
段晓楼略放开一些,缓缓举手,用冰凉的指腹摩挲着她的面颊,眼神温柔如水。“这里乱,气味也焦呛,让蒲草送你去前厅喝杯茶歇歇。”他替她拢拢发,“你从孟府带来的丫头呢?连件衣裳都不懂为你添,你自己也粗心。”说着,他解下身上的斗篷,披在何当归身上,系带打成个双蝴蝶结。
东厢有个正堂前厅,是其他王府的王妃留宿时住的地方,何当归倒是很听话,段晓楼让她去前厅等,她就带着蒲草,裹着拖地一尺长的灯芯绒斗篷走了。
她迈出约有三步,徐四娘立即冷笑出声:“是我眼花看错了,还是记性差记错了?清宁郡主不是孟家的媳妇么?她和夫君之外的人在我们大伙儿眼前搂搂抱抱,这我也不敢说了,可是她头上记着两条人命,现在说走就走了,我们王府怎么跟临安公主交代?”
方侧妃附和:“没错,段侯爷您这样袒护清宁郡主,实在说不过去。死的可不是一般人,就算您宽容,我们也得给临安公主一个交代。”
“我们正是来调查此案的,你也不用急,有给你说话的时候。”段晓楼冷冷道。
徐四娘不甘心地说:“可是,你二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举止亲密,你又不由分说放她走,我们人微言轻不敢争辩,可侯爷您没想过明天一大清早,千百个人的口水淹过来的情景吗?”言下之意是,如果段晓楼徇私放走何当归,她就会将何当归行为不检,背夫勾搭男人的事传开,那种被众人唾弃的滋味,何当归可承受得起。
段晓楼一愣,他刚才只是一时情急。在他心里面,总是不自觉将何当归当成女孩儿,需要被他照顾,却忘了她对外还是孟家的媳妇。
他恼怒地看一眼徐四娘,这个不依不饶指证何当归是凶手的女人……难道这些凶案都是她策划的?“我并没放郡主走,”段晓楼冷然道,“我们是专门来调查王府凶案的,这里不是问话的地方。等问清情况,所有人都得去正堂前厅候审,包括你在内。”
一直默不作声的高绝突然开口说:“段晓楼是她的义兄,看着那小妮子长大的兄长,这二人是感情很好的义兄妹。你们这群粗鲁的人吓着了郡主,段晓楼才抱她一下以示安慰,岂容你们胡乱污指。”
“义兄妹?”
段晓楼和不远处的何当归都明显一愣,他们的表情被徐四娘捕捉到,于是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徐四娘寸步不让地说:“兄妹不兄妹的,大人们说了,咱们也不敢反驳,反正是没人证实的事。可东厢的火场里却救出了一个丫鬟,是死者牛小姐的贴身侍婢,她指证的凶手,可是清宁郡主。这么明显的杀人证据,还有必要深入调查吗?”
“谁说没人证明。”不远处,又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我可以证明,他们就是义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