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瑄轻易不动怒,这一回却动了真怒,看见城墙上那一幕单方屠戮的情景,看见杀人的不是匪徒,反而是穿着大明士卒制服的兵士,他想仰天长啸,他还想杀人。杀王崎,杀兵士,杀叛匪,杀尽所有恃强凌弱的恶贼!
王崎此贼,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先杀他的兵士示警。这样想着,孟瑄心随意动,攀上楼顶,抬手间便扭断了两个兵士的脖子。那些汉子惊慌之余加倍屠戮百姓,孟瑄又急又气,将法则再次拿出来用,不料这一次范围扩大,惨叫的人不光有兵士,还有他们身周站着的一般百姓。
也就是说……这是无差别杀人?!
孟瑄一个恍神愣住了,身形停住,拳脚也收敛住了。他会分奸与善,他的法则却不能区分好人与坏人,乱发散一通,使他束手束脚。
那些兵士觉察到他的变化,长枪的锐利尖端立刻送上招呼。孟瑄但觉肩头一痛,余光看见衣衫布料上开了几点红梅,渐渐连成一片。他闷哼一声跃下城楼,正心急火燎,百计不展的时候,却听得一个女声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低笑道:“这下好了,快牵他上去,要做得不留痕迹。”
孟瑄循着声音找到城墙拐角处,一看那里站着的人,不由皱眉发怒了:“熠迢!你怎能带她来这样危险的地方?城墙上的砖石全都松动了,动辄便砸下来要人命!快离开那里!”
原来这个角落里站的正是何当归、杜欢(熠迢)和廖之远,还有一个陌生的衣衫褴褛的老男人。他们几个正凑着脑袋,嘀嘀咕咕说着些什么,孟瑄突然出现暴喝了一嗓子,把他们吓一跳还不算,没想到孟瑄还是个乌鸦嘴,经他这么一说,一块大砖头安安静静地从上方落下来,瞄准的是那个老男人的头顶。
眼看老男人要被砸得头破血流,何当归连忙送上掌风,刮走了那块砖头,以及老男人脑门上的一块皮肉,疼得老男人哭天抢地。
杜欢敬佩道:“小姐不只内力深厚,更兼反应机敏,实在令人钦佩。”
何当归谦虚地说:“哪里哪里,我这些算什么,在场各位谁不是高手,我这一掌可是班门弄斧了,杜欢你再夸,我都不好意思自称会武功了。”
“哪有哪有?”杜欢毫不吝啬他的赞美之词,“小姐真乃女中诸葛,女中云长,女中丈夫!”
女中丈夫?女汉子?何当归听得不大受用,清清嗓子,一指那个捂着脑门痛哭的老男人,扭头冲廖之远说:“想见妹妹,就把这撕送到城楼上,待会儿蒙古兵攻城,哪里危险就把他推到哪里,你就拿他当人肉盾牌好了。”
廖之远不服气地问:“为什么让我去?上面的难民可是带着时疫,我不去。”
何当归强硬地说:“去不去由你,但要是你不听指挥,那你我就此散伙,寻找青儿的事你也自己多多费心吧。要是你顺利完成任务,而感染了时疫,到时一碗药就治好你,本姑娘的医术你还信不过?”
廖之远听她如此说,无奈地牵着老男人脖子上的绳子,往距离城墙五丈外的空地一站,袖口对准城墙顶上的某处。随着一道光灿灿的银爪残影飞射而出,扣紧了上方的石壁,廖之远启动机括,收短钢丝,借力带着老男人上城楼了。
何当归见状满意一笑,又与杜欢相视一笑,这两笑之中的倾城芳华刺痛了孟瑄的眼睛,让他对她生出一种掌控之外的不确定感,让他忍不住一下子扯她入怀,压抑着情绪,连声发问:“怎么来这么危险的地方?我不是将齐央宫的人马都交由你差遣了?你不必凡事亲力亲为,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打他出现之后,何当归第一回正眼瞧他,才注意到他肩头的衣衫破碎,湿红一片,顿时惊呼道:“七公子!你受伤了!”
孟瑄本来就气血翻腾,又被这一声见外的“七公子”引出了心病——他亲手喂药让自己的爱妻忘了他这个人——想到这里,他心中气苦,腥甜涌上喉头,沉重厚实的身躯向着身前小人儿压去。
何当归吃力地扶住他,为了扶得更稳当些,她不得不动用两分内劲,可是一想到杜欢的“女中丈夫”的精彩评语,她柔肠一绞,手腕儿就使不上力了。
“咚!”孟瑄重重倒在地上,后脑勺磕得倍儿响。
“呀,对不起!”何当归蹲下察看他的情况,连连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孟瑄苦笑,牵起的唇角滴出点点梅花,一个问题脱口而出,似问她,也似自问:“你对别人都巧笑嫣然,独独对我这样客气,这算是一种变相的惩罚吗?这是一个永久惩罚吗?你往后都再想不起我了吗?”
何当归根本不觉得自己的记忆缺失了什么,空白了何处,事实上她现在心上不背任何包袱,轻松惬意得很。不过见孟瑄如此伤情,本着医者父母心的良好发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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