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瑄听清了何当归的话之后,危险地眯起眼睛,廖之远要杀清儿?当下他摩拳擦掌,冷然道:“哼,我早就知道他不是好东西,清儿你等着,我送他们兄妹上西天。竟敢把你吓成这样,绝不能轻饶,看我拧断他的脖子。”
他虽这样说着,却根本没领会过来何当归的意思,是廖之远要“杀”她,而不是要“吓唬”或者“调戏”她。他再不能够想到,自己貌美如花的小妻子看似不吱不吭,实则吸引仇恨非常给力。
见孟瑄一副撸袖子去干架的冲动架势,何当归连忙环腰抱住他,恳求道:“别离开我,一步也别离开,廖之远疯了。”
两只汗津津的小手在孟瑄的腰后方交叠,孟瑄只觉得温香软玉满怀,被小手重点照顾的脊椎上有一阵酥麻弥散开来,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一时竟感激起廖之远来,甚至引以为鉴,想着下次再得罪了何当归,就让熠彤扮登徒子,自己再出来英雄救美……
孟瑄隔着一包桃子,紧紧将何当归揉在怀里,并低头轻吻她的发髻上的一粒明珠,良善地建议道:“既然廖之远疯了,咱也别跟疯子一般见识,我瞧你面色不好,须得立刻静卧。我昨日歇宿的一处宅院,清幽雅致,最合适静养,咱们去那里……静养一会儿,再请个大夫来给你瞧瞧,好不好?”
何当归闭目依偎在孟瑄的胸口,以面颊摩挲布料,尽力汲取着他的温暖,等取得差不多了,她睁开眼睛说:“不,我还得回去看看,你也跟我一起去。”
孟瑄不解,但见她神色凝重,非常着紧的样子,也就应了她,复又从她怀中取出那包水蜜桃,垂睫的间隙中,黑眸渴望地凝望她胸前那一弯美好的曲线。体内的暗火窜过,他无形象地吞咽口水,为转移注意力,他偏头看向别处,看见了一个卖鲜山楂的摊子,忙笑道:“桃子羹加点那个更开胃,清儿你等我,我去称一斤。”
何当归的手心被汗湿,竟没抓住鲇鱼一样灵活的他,不过,那山楂摊子还不到十步远,守护神一样可靠的孟瑄,还占据着她的整个视野。光这么看着他的背影,就觉得安心不少,也让她有时间和空挡想一想,廖之远究竟为什么要杀她。
他张口闭口都“筠儿”“筠儿”,再想到昨日马平安口中的“关小姐”,会不会……难道是……这怎么可能?关筠住在太善家里?
何当归长舒一气,缓缓眯上眼睛,冰凉的双手渐渐回暖,刚刚廖之远那凌厉而狠绝的杀意,到底将她吓到了。原来事到临头,她也并非不怕死的。从前的她被仇恨羁绊着,不见孙湄娘咽气,她也不能闭眼。而现在,现在么……蝶翼般的羽睫扇动,她婉转含情地望向山楂摊上的那一个……咦?
何当归眨巴两下眼睛,孟瑄他人呢?
孟瑄,不见了!能保护她的人,跑哪儿去了?
“请问,刚才买山楂的那个男人去了哪里?”她小跑着上去问山楂小贩。小贩抬头看她,友善一笑,然而就在双唇开启的一瞬间,他的瞳仁先扩大了一圈,惊喘并惊叫道:“啊啊!杀人了!”
“漱拉——”
一柄明晃晃的钢刀,一气穿透了两个人。
何当归只觉得肩头一阵剧痛,回头看过去时,她的后背上紧紧贴着一个人,虽然是背对着她站着,但看衣饰就能认出,他是朱权。
有一柄钢刀从那一端贯穿了他的胸口后,又直插进她的肩头。她拼力向后扭头,能用余光瞧见,站在朱权身前、手握长刀刀柄的那个男人,是煞气逼人的杀神廖之远。廖之远的一把刀贯穿了朱权的胸口和她的肩头,其刀身寒如玄冰,瞬间冰封了她的血液。
卖山楂的小贩早已吓傻了,手脚并用地爬开,哆哆嗦嗦地滚到一处台阶后面,怯怯露出一只眼睛,打量那一双背对背被长刀穿过的男女。但见两人面容竟然都是一派平静,女子眸中有诧异,而那个高大英挺的男人,生着一双晶石般的茶色瞳仁,唇边带点浅淡笑意,让人读出点儿伤感意味。
何当归回过头,平视前方,平静的口吻发问:“为什么?你明知道,我绝对不会感激你,我只巴着从来没认识过你。为什么救我?”
朱权也平视前方,目光掠过廖之远,穿透某处虚空的苍穹,勾唇道:“没想到重活一次,壮志不得伸,却是这样的死法儿。”
“你是他?”何当归恍然明白了什么,问出第三第四人都绝对听不懂的问题,“你是朱权?”
朱权颔首笑道:“认出夫君来了,难得。”两排牙齿被殷红的血染上色,他的笑容一**扩散到最大,表情中的含义却让人不忍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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