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还是觉得过意不去,毕竟这些事全是她背着何当归做的,就算有怀心也是她一个人的坏心,不与何当归相干,现在让何当归一个人背了黑锅,都赖自己太莽撞。假如那帛儿真的翻了身,还去她干爹燕王那里告一状,还不知道要惹来多大的麻烦呢。
她建议道:“我哥和高绝都在陌茶,把他们叫过来想办法,顺便把那个长得像薛平贵的常诺给吓走,连冯氏咱们也不怕了,不就是个挂名奶妈,在我们现代,奶妈才没这么金贵。”
何当归摇头驳斥:“女人的精血元气变成乳汁,喂饱婴孩,哺育婴孩,胜过一切龙肝凤髓的好处。我们古人就是这么看待哺乳这件事的,因此待奶娘如半个亲娘,顶撞她就是不孝,于为官者的官声大有损害,此其一。其二,你对帛儿苛刻些,外面的人说我是你的幕后主使,以此类推,我公然恃强凌弱欺侮冯氏,别人又会说,我的权是孟瑄给的,因此他是主使,看奶娘不顺眼,借妾之手除之。”
青儿极不服气地说:“孟瑄出生的时候就十七岁了,怎么可能做吃女人奶这么没出息的事,何况冯氏长得又老又丑,我敢打十张包票,他绝对没吃过冯氏半口奶。那就不算是真正的奶娘,那冯氏怎么能算孟瑄的长辈呢,孟瑄真是糊涂,不光认了个便宜奶娘,还把她接到你和孟瑄的爱巢里碍眼。”
何当归微笑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冯氏人好人歹,也不能光凭这一点儿事就下定论,她算是代管过清园两年,我看过帛儿到前的账目,清明有条理,以此推断,冯氏也不是一个目光短浅的庸俗妇人。至于孟瑄弄她来扬州坐镇,也没什么不对,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么。”
“让你说的,这个也是好人,那个也没做错,”青儿急了,“现下情况却是外面的下人说你不好,这是谁造成的?我知道我做错了,错在没一次解决帛儿,可这回引得别人说你坏话的,都是那个故意装得大义凛然的冯氏呀。现在该怎么办,你不是说,这里的下人都是孟家的家生子,会把话传回京城?还是让我哥他们过来做个参考吧。”她宁愿人人都骂自己是白雪公主的后妈,也不愿有一个人骂何当归是后妈的那一面魔镜。
何当归修剪完兰草的最后一叶,放下黄铜剪刀,语声于宽慰中带了两分调侃:“青格格,这点子针鼻儿大的事就劳动他们哼哈二将,咱们那两辈子岂不都白活了,我都不好意思握这一把当家钥匙了。”
青儿闻言双目一道流光闪现,问:“你已经有对策了?咱们怎么对付那两个女人?”
何当归轻摇螓首,只道:“人我都没见着呢,话全让你说了,她说了,过耳一听,保不齐就变味儿了。还好我就是个现成的大夫,帛姑娘说她肚里怀了孟瑄的骨肉,我还真有些不大相信,先过去看看她的情况再做计较。只是,冯奶娘不适合在场,否则两下里忌讳,我怕她不识好歹,当众给我难堪,逼得我也不能跟她好声好气。”
“那怎么支开冯氏?”青儿虚心求教。
何当归考虑着说:“听说她没有别的毛病和嗜好,只是比较贪吃,例饭都是主子的档次了,可她还常常不够吃,要额外掏银子送去厨房加餐。厨房的老刘就跟我两次,说收她老人家的银子,面上过不去,怎么在儿子家还有吃不饱的道理,传出去也不好听。可若是不收她的,这钱上的窟窿谁也赔不起,又不是一回两回请客,而是两日里必加一回,三日就加两回,也不敢给她往低档次的做了。老刘商量着跟我说,与其这么两下里为难,不如就从公中每月匀出些银子,把冯奶娘的饭菜提一个档次,想来她就不会再要求加餐了。”
“竟然有这样的事!冯奶娘一个人一桌子菜还不饱?她来清园就是享儿子清福的,谁还敢让她饿着?”青儿听后诧异,打听道,“她每餐的项数是多少?”
何当归读过老刘递上来的清单,她过目不忘,张口就来:“早膳八百钱,晚膳四百钱,中餐最豪华,是一串钱又一百,虚打一下也有二两一钱银子每日,一个月就是六十多两,赶我在罗家当小姐时的例饭银子了。可我那时是给一院子将近三十人吃,而且青儿你也是知道罗家底细的,他们只账目上这么算着,实则一个月里往我那儿出的饭钱有十两都是往多了算。”
青儿掰着手指一算,嗬了一声:“好家伙,市价上一只肥母鸡四十钱,冯氏最‘朴素’的晚饭都够买十只鸡的了。就算把她房里的四个丫头叫下一起陪着吃,那也吃不完呐,我也见过一回冯氏那女人,还没我胖呢,难道她吃完的饭菜都原样进、原样出了?”想了想又问,“还是说,她只吃最精贵的东西,五钱银子一两的血燕,四钱一两的鱼翅,三钱一两的鲍鱼,所以例饭银子才不够使?”
何当归摇头:“鲍鱼那些东西偶尔当个零嘴还行,你我身强体壮都克化不动,冯氏她一个五十老妪怎么可能天天吃。我特意问过老刘,老刘说,冯氏吃的最精贵的东西,也左不过些裙翅、鸭舌,多数时候点的还是猪牛羊的腿肉,每顿莫不摆上二十道菜肴。想当初在水商观,太善大出血招待锦衣卫等人,一两多银子够他们十个人饱餐的。”
青儿连连咂舌道:“刚你还说,她不是不坑公家的钱吗,怎么又占这样的小便宜,除非她在外面养了八个吃软饭的野汉子,否则绝对没有不够吃的道理。”
“并没有占什么便宜,”何当归答道,“除了老刘做过几回小东道,其余时候全都是冯氏自己出的钱买食材,只让厨房给做好了送去。就算占便宜也只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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