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父母会面谈亲事了,不过宗乔根本没拆开信看过。在公堂上,上过刑的钱水仙交代,黑老妇不知怎么鼓捣的钱牡丹,让她一直觉得自己生下来的那个小宝宝是宗乔的女儿,还把宗乔当成假想恋人呢,可实际上宗乔根本没和她说过话。唉,这么一提,我又觉得钱牡丹也挺可怜的,让她后妈弄的精神分裂了,死了也不干净,尸体成天被后妈驯兽一样驱赶着到处做任务。”
何当归沉吟一刻说:“她后妈绝对不是普通苗女,寻常妇人哪有那般能耐,她好像还有些武功底子,至少该是个赶尸门出身的江湖女客。大概早年金盆洗手不干后,嫁了钱袭生了子女,想过些普通人的日子却被丈夫给抛弃了,后来才渐渐变得极端,并走了邪路。展捕头将之缉拿归案了吗?”
“艾玛!谁能逮住她?”青儿的脸皱成包子状,“现在只要一提她,我就想起昨天晚上一群僵尸夜奔的情景,有种3d电影的逼真效果,巨大的心理阴影从此留下了。”胖乎乎的小手捂着胸口,进一步扭曲表情,“可怜我昨天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只想到我的几万两身家,还没来得及转名过户给小逸你呢,我死之后岂不白便宜了我哥?就为了这个事儿,在僵尸群中我东逃西窜,强大的信念支撑着我没死成。回扬州之后第一件事,我得先写个遗嘱,咱俩结义金兰,我的遗产归你继承。”
何当归轻拍她面颊:“胡说什么呢,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能活一百岁呢。”
“立遗嘱是很普遍的事,防患于未然嘛,你们古人思想太保守了,”青儿摇摇头,“我就劝柏炀柏立个遗嘱,把财产盘点盘点,写个遗产继承书,等他死了也有人给他发个丧烧个纸。他在京城有许多皇帝赏赐下来的豪宅和美女呢,真不知道他是不是欠虐,喜欢当乞丐和小偷。”
“劝柏炀柏立遗嘱?难道他命不久矣?”
“不知道呀,可能死不了吧,”青儿拄着下巴笑道,“当时他为了救我脚下绊倒了,被以钱牡丹为首的几名女僵尸啃到了屁股,我要帮他的屁股上药,他还扭扭捏捏的不肯,最后我一怒之下就撕开他裤子了……他的屁股好白啊,跟女人似的。”
何当归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剧烈地一阵咳嗽过后,她担心地瞧一眼远处的胡杨树下的陆江北,方才问青儿:“行尸走肉是邪物和毒物,柏炀柏被咬,屁股上可有青黑痕迹?他如今在哪儿呢,我给他瞧瞧去。”
“你不能去啊,”青儿拖着长腔笑道,“让孟瑄知道了,还不把柏炀柏的屁股给切了泄愤!放心放心,我将柏炀柏送去山下的农家疗伤了,而且已经将他的屁股照顾得好好的了,你不用惦记他的屁股了。对了,提起孟瑄,柏炀柏还跟我说了件事,也是上次在澄煦见着孟瑄那晚,他的地痞哥哥孟瑛在青楼里喝花酒,喝醉了还打伤人,让县衙给关进牢里了。”
何当归思忖着点头:“此事我有印象,当时熠迢来找孟瑄说,萧姑娘——想必就是萧素心罢——用武力将孟瑛从牢里救出来了,孟瑄一听就告辞走了,怕县衙那边将事情闹大,或写信告诉保定伯,惹怒了他老子出手教训儿子。”
青儿横着食指搓一搓冻红的鼻头,继续说:“就是那一回的事,孟瑄在第二日约了县令孔维吃酒,还带着孟瑛过去赔不是,想和和气气地解决了打人和劫狱的事。那个孔维好像是孔子的传人,只不过不像孟瑄他们家那么正统,有字典厚的族谱可查证的那种,孔维只是孤零零的自称孔家后人。不过到底也是祖上几十辈子的老交情,他们三个很快混熟了,第三天,孔维又要回请,约了孟瑄孟瑛去县衙吃酒,结果那一吃,就吃出事儿来了。”
“出了什么事?”何当归疑惑,小小县令还敢对孟瑄他们使坏?
“这都是柏炀柏说的,当时他扮成县衙衙役,在内堂伺候,”青儿不自觉地放慢语速,斟酌着说,“席间孔维让舞娘助兴,还给孟瑛他们喝那个鹿鞭酒什么的,最后两个人就喝醉睡到县衙里了。第二天一起床,他们中间睡了舞娘,就是那个帛儿,自称昨晚被人睡过了,孟瑛孟瑄互相推诿,都说没印象。”
“……后来呢?”
青儿一臂搭住何当归纤细的肩头,道:“后来也不知怎么折腾的,又出来个燕王横插一脚,认了帛儿当义女,让她在孟瑛孟瑄中挑一个嫁了,她就跟着他们回清园了,整日以王爷义女自居。一个乐籍的舞姬,原本比丫鬟还低一层,可偏偏人家自己拿自己很当个人物,在清园里上蹿下跳的像个当家主母,而孟瑛他们大约心里有鬼,又碍着燕王,就装聋作哑了。”
何当归微笑低头:“男人装聋作哑,最有一手了。什么时候他们一旦理亏,就能立刻变成聋子、瞎子和哑巴。”
“连孟瑄身边的熠彤他们都不拧着那个帛儿,怕帛儿四处宣扬孟家两兄弟睡一个女人的事,对孟家的家声不好,”青儿撇嘴哼哼,“可时间拖得越久,那个帛儿就越猖狂了,有次听说了清园的主人是你,她就将你当成头号攻击对象……”
“说了我不是清园之主,”何当归硬邦邦地插一句,“以后别这么说,也别这么想,青儿。”
青儿拍拍她以示安抚,并劝说道:“总之那个帛儿是个不安分的祸害,你要嫁进孟家,一定要先下狠手除了她,以免日后生出恶端,再后悔也晚了。你要下不了狠心,这回就换我来!”她转成了孙猴子的声音,怪叫道,“呔!俺必鞍前马后、誓死效力,除了那个妖孽玉鼠精,以报答师父你五指山相救之情,啊呔呔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