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当归微笑道:“那日你突然钻入土里去,可把我吓得不轻呢,还以为是冰花甸的路不太好走,让你摔了个大跟斗。”
熠彤认出了她的身形与蒙面的打扮,觉得她有七八成像是冰花甸客栈外面,让萧姑娘捉住的那一名少女,此刻听她自己承认,还说出了当日发生的细节,那就十成十是她了!想到他那日对她诸多冒犯,还为了守住他们的秘密,萌生过绑架何当归的念头,幸好被萧姑娘劝止。想到这一切,熠彤满心惶恐,连忙匍下身子,单膝支地,告罪道:“小的有眼无珠,明明见过您这么多次,那日却没认出来,差点就冒犯了您,真是罪不可恕!奶奶恕罪!”
何当归不置可否地点个头,转身又要走,公允道:“是我自己没跟你们打招呼,平白大街上撞见,又是蒙面的,谁认识谁呢。”她举步四望,低叫道,“呀!那里有口水井,我要将这瓶药倒掉!”
熠彤从地上跳起来,苦笑拦着她:“奶奶消口气,小的不知您手里捏着我们十几个弟兄的命,才言语冲撞了您,您有何不满只管打我骂我,可不能拿这瓶子药出气呀。”
“我拿它出气?”何当归反问,“我哪儿还有力气生气?为了这瓶子见鬼的药,本小姐差点儿就没命了,昏头昏脑地回了扬州,过家门而不入,就奔着这里来了。足下你从地里蹦出来,一口一个‘奶奶’的叫,也不怕叫折了我的寿,我听得心里欢喜,就拿自己当此间的半个主子了。一见孟瑄病成那样,萧姑娘又不顶用了,就想着接管半日家务,岂料没半个人听我的,一个个跟我对着干。我生谁家的气去?我要回家歇着去了,请让路。”
熠彤无奈让了路,口中仍求着:“小的该死,那日不知客栈门前是您,让您孤身犯险,去给爷讨解药,今日又几番惹您心里不快。您想怎么罚,小的都领着,自今而后,也不敢对您不恭敬,您好歹将瓶中药赐我几丸吧?”他心里渐渐明白过来,“那日三爷给的一丸药,也是奶奶您费力找来的吧?小的拿回去,照着三爷吩咐的,一半儿拿去给萧姑娘研制解药,一半儿分给众人应急,可被锦衣卫剑伤的人太多,半丸解药哪里够分。您手里的真是解药吗?请赏我几丸吧,求你了。”
何当归止了步问:“半丸药拿去研制解药?研制出来了吗?”她自问都没信心做出东厂秘制的解药来,没想到萧姑娘还有这样的本事,难怪能帮到孟瑄。
熠彤提起此事,更是欲哭无泪:“别提了,我将那半颗珍贵的解药送去萧姑娘处,还给小少爷捎去羊奶,当时她正忙着哄孩子,就随手搁桌上了,后来让一岁的小少爷一把抓去塞嘴里了,吃得上吐下泻,昏迷了数日,小的急得只差没去上吊了……这解药,奶奶,求你赏几颗罢,人命关天,那剑气有多厉害,你也一定亲见过吧?”
何当归闷闷地将整个儿绿瓷方盒往他手里一放,也不多话,转身就走。
熠彤一愣,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到手了,打开一瞧,满满一盒子药香黑丸,确实是三公子那日给的那种解药。当时珍贵到需十几人推来让去的半颗解药,现在一下子就有了十几颗,一人一颗只怕还有剩……望一眼不远处的纤细背影,熠彤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儿,连日为之奔波的东西,如此轻易就到手了?何当归豁出性命找回的解药,如此不吝惜。转手就全给他了?
“那个……奶奶啊?”熠彤又小跑追上去问,“你这是要去哪儿呀?”
“回家。”
“可,爷还在屋里等着你呢,天也快黑了。”熠彤心道,果然还是没消气呀,此女有点儿小心眼。
“等着罢,”何当归慢吞吞走着,慢吞吞地说,“也不差在这两日,等我嫁过来了再相见罢,这清园虽宽广,眼下却没我的一块立足之地。萧姑娘还有个儿子傍身,让底下人眼里有她这个主子;而我一个外人,实不该过问你们园子里人的来头和名目。”
熠彤涎笑道:“奶奶消气吧,这话要叫爷听见了,园里所有人都得去一层皮。奶奶您还不知道吧,清园不光是用您的名字命名,连地契、房契,以及周围几十亩良田的田契,无不是用您的大名登记造册的,只要您发一句话,别说我们,就连我们爷都得搬出去另找地方住。这里怎会没有您的立足之地呢,这里全是您的产业。”
何当归顿了顿脚步,却是将信将疑,她问:“我什么贡献都没有,他用什么名目送给我的?地契田契过名要走官府那头,少说也要两个月,而两个月前,你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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