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当归倒听了一桩新闻,自己“赠给”孟瑄的一条羊毛护腰?那个明明就是她做给母亲的护腰,被患有怪异“收藏癖”的孟瑄给调换走的。呿,他居然还好意思跟别人说,那是一件馈赠品,真是厚脸皮呀那个家伙。不过眼前,熠彤熠迢二人正四只公牛眼瞪着她,既等看她下不了台,也等着她给出一个可以医治蜂肿的办法。真是各怀鬼胎的两个人哪,看来都对她的积怨不小。
她眯缝着眼,慢吞吞地说:“熠迢你说你胆子小,我实在不敢苟同,你们爷就在外间睡着,你却在这里同时慢待他的‘两位’好友,你实在是个胆儿大的,等孟瑄养好了伤,我一定要问问他,通常对于这种情形,该怎么处置才算妥当。”
熠迢一愣,不说话。而熠彤听她狐假虎威的搬出了孟瑄来,连忙赔笑道:“奶奶别上火,他一个目不识丁的笨家伙懂得什么,不过胡乱说说,奶奶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生他的气。要是告诉了爷,我们没好果子吃,一场冤枉,您也会缺一个向导呀。”他轻声提醒道,“您对这座别院乃至孟家都是一无所知,旁的人也不认得多少,我和熠迢,可算得奶奶你的故人了。”话中俨然有点儿倚老卖老、自矜资历的意思。
而熠迢更是不客气地抓住何当归刚刚重点强调的“慢待‘两位’公子的好友”说事儿。他抗议道:“小的可不敢不尊重萧姑娘,她为公子操碎了心,这份情操,着实让人感怀。”
言外之意,就是他不大将何当归放在眼里喽~~~明明这位何小姐什么都没付出过,没跟随公子闯荡过,没朝夕陪伴过,没嘘寒问暖过,就将他家那位感情白痴的公子,一颗纯洁如小白鸽的少男心给骗走了。而萧姑娘母亲式的照料,简直堪比公子的亲娘,事无巨细地为他操劳着,最后几乎快被使唤成丫头了,还是没让迟钝的公子开个窍。两厢对比,何其不公!
想到这里,他几乎都不再掩饰对于不劳而获的何当归的轻视。尊重么,是需建立在长期相处、信托的基础上的,但凭一个身份一句威压,就想让他低下一颗高贵的头颅?没门儿!
“是啊,萧姑娘的确是一名奇女子,对孟瑄也是情义并重,”何当归感概道,“我何尝不敬佩感念她代我照顾了孟瑄多日。论起来,孟瑄变成这样,跟我有撇不开的关系,原本应该我来照顾他才对,可恨我自己身子不争气,紧赶慢赶,也只能赶在今日到扬州,从萧姑娘手里接过本来应该我来做的活计。看到她累成这样,而孟瑄也闹得一团糟,我真是非常愧疚,这才不顾医术粗陋,要给萧姑娘瞧瞧病。”
听她如此说,熠迢立时觉得胸腔通畅了一些,又问:“萧姑娘醒了才能吃药,可她又是坚决不肯看大夫的,之前也有两个不知好歹的郎中来给她治风寒,都被她赶走了,怎么办?”而旁边的熠彤连忙睁大眼补充说:“他说的不是你,而是两个真正的大夫,请切莫误会。”他叹气,熠迢是怎么搞的,未来的真正主子是谁,长与没长眼睛的人都能闻出味儿来,熠迢怎么一点都不巴结?
何当归微笑:“是啊,我又不是正式的大夫,给萧姑娘治病,不算是破坏了她在佛前的誓愿。而我的方子么,也不是药,只是一些吃食,老鸭汤,馍馍,还挺配套的,呵呵。至于你刚刚问,为什么要喝油腻而寒凉的老鸭汤,又为什么连调和寒凉的姜都不能放一片,反而放熟地和玉竹,我虽然也想细细地解释给你听……”
她换一个坐姿,睨目笑望着熠迢,悠然道:“可是孟瑄等我等得很着急呢,刚刚他还怪我,跟不相干的人说话比跟他说的还多,所以我只好……把话省下来给他多说几句。我猜,你们园子里肯定有一两个自家里的郎中吧,百十号人,城外又不便延医。有郎中,心不慌。熠迢你对我的处方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或独到的见解,都只管去拉一个郎中探讨吧。”一番话说的熠迢哑然,顿了顿,她轻笑说,“等你那一头研究出眉目,也学会些简单的医理了,这一头萧姑娘的风寒又加重数倍了,到那时,你们爷怪不怪罪你,我可心里没底了。”
熠迢闷头答道:“既然奶奶你的方子都白纸黑字落笔了,小的原不该议论这么多,奶奶莫怪,小的这就去安排,谢奶奶拨冗解答小人疑惑。”说完他一捏手里的方子,闷头出去了。
熠彤又说:“他就是头犟驴,奶奶别理他就完了。”
何当归失笑,不愧是跟着孟瑄的人,都是个性人物,跟一般的应声虫小厮全然不同。她陪着小心给他解释半天,他末了还要质疑她救萧素心的诚意,捏着她开的方子,提醒她“白纸黑字”的证据有了,吃坏了人就能“冤有头债有主”了。好个性的一个小厮。她又针灸又下方,可谓卖了全力地救治萧素心,还得看他一张酷脸。嗬,在全济堂行医那么久,这等情形倒是第一次遇到。
孟瑄难道是跟她一样随性的人,平日里喜欢将下人养得“刁”一些,自己碍于身份不便说和做的事,都让“刁奴们”去做,达到比自己做更出色的效果?那,他们也该分清敌我关系再张口咬人吧,孟瑄没跟他辨一辨谁是敌谁是友?
当下也不再多理论此事,只不过有一点她比较好奇,笑转向另一个熠彤:“我今天可大开了一回眼界了,你冷不丁就从实实在在的厚土地里钻出来又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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