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水靠,从东瀛那边直接“飞”到了中土沿海这边。飞累了就站在舢板上踩水,舢板翻了、被浪打碎了就抱着碎木片划水,划累了则继续回天上畅游。饿了吃干粮,渴了找天上的海鸟、海底的鱼儿要水喝,日行千里,朝发夕至。雪枭十三郎狂傲地笑称,你们中土的古贤者庄周写过一篇《逍遥游》,中有词句“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后反。”“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比我如何?
廖之远看着从半空中落下的年近四旬的蓝衣男子,外面寒风凛冽,他却敞胸露怀,面皮紫棠,腰间的系带松松垮垮,不用想也知道刚从温柔乡中挣扎出来。
无视掉右侧生死相搏的二人——此刻蒋邳亮出一对青铜方锏,而段晓楼将上阵杀敌才用的方天画戟也舞起来了,两个平时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至交好友,几言不和,竟然从最初的拳脚相搏,变成了生死之斗,双方都受了新旧内伤,却是双双都杀红了眼,直欲将这一座看上去不太牢稳的小小客栈拆掉——廖之远对这些视而不见,似乎已习以为常,他笑问雪枭:“雕兄,从哪儿弄来的女人?几等货色?”
雪枭甩一甩头上的几十根小辫,满不在乎地说:“不是掳来的,是她自己主动送上门儿的,被扣住之后哭哭啼啼地说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能对她无礼,让宋非点了哑穴,丢到床上了。我连日里都素着,也懒得出去吃荤,可送上门的肥鸭,没有不吃的道理。是小姐就该坐在深闺里绣鸭子,在街上乱走的都是流莺。”
“哈!此言有理。”廖之远折下一根香蕉递过去,探问着,“那个小妞够不够味儿,有几成熟了?”
雪枭答曰:“宋非那小子懂事,敬给我吃头锅饺子,我一试发现竟是个雏儿,登时就没了兴致,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那活儿上带血。因此就丢给宋非了,听得他们二人已渐渐海誓山盟了,哈,女人……才睡一回就前后判若两人了,‘相公’都叫出口了,亏她之前还自称大家闺秀。”
“这就海誓山盟上了?”廖之远吃尽最后一口芒果肉,遗憾地叹息,“那宋非是打算着娶她了?那岂不是没我的份儿了,真不仗义,大清早吃独食。”
一旁的段晓楼和蒋邳已经大战了上百个回合,整家客栈的正堂,已然没有什么是完好的了,统统粉碎再粉碎。伴随着二人的激烈打斗声,楼上还传出阵阵哭叫,声音在遥远的另一头,可隐约听见的的确确是在高呼“好相公”“不行了”之类的词句,是个黄莺般悦耳的女声。
廖之远面上满是嘲讽的笑,从怀中取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抽开半截刀鞘,将刀身当作镜子来照。照了两下,他摇头再叹气道:“既然这里没得玩,我就回城里了,你们有事找我,就转至高绝吧,他知道从哪儿找我。”
雪枭挽留他:“干嘛来了就走,左右今日也无甚大事,你再同我讲一讲西北军中趣事,我顶爱听那个。廖少你的京城人,除了段少,我最喜欢听你的口白,比说书人的咬字还好听。”
廖之远双眼笑眯成两条缝,摇首道:“我讲话好听?呵,我的话有何好听之处,我听着楼上那个娇滴滴的小姐的声音才真叫好听,听得小爷心中痒痒,再不进城找姑娘,我就要冲到楼上搅扰他们‘夫妻’的好事了。”匕首的刀柄一转,他的一对猫眼中充溢着疲惫而疯狂的光泽,不像是极度欢愉,却像是极度痛苦。
雪枭摆摆手,安抚他说:“你稍安勿躁,宋非这把完了就轮到你了,我上去同他说,保管他和那女子都无异议。就算他舍不得割爱,对面房中杜尧怀里,也睡着一个小美人呢。”
“哦?”廖之远颇感兴味,“还有一个美人?今天吹的是什么风?狼群里面一气吹来了两只小绵羊,加大餐哪。”
雪枭吃完香蕉,无良地将蕉皮丢进段蒋二人的战场中央,喝一口茶说:“你是不知道,杜尧的那只小羊很会挠人,一开始在院子里就冲杜尧挥拳头,让蒋毅路过顺手打晕了。之后还醒过一次,又拿着小针扎人,不愧被杜尧形容为‘小辣椒’,简直就是辣椒中的指天椒。光辣还不算,还是个人间绝色,比宋非身下那个十个加在一起还漂亮,我现在就等着排杜尧那一队了。廖少,我完了才轮到你,这个你可不许跟我抢。”
“哦?人间绝色?”廖之远好奇的猫眼一转,笑问,“什么样的绝色?算得几等美人?”
“上上等,雪白,粉嫩,小模样俏得……是男人见了都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