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瑄抬眼瞧一下那变成了浅灰色的银片,然后垂目敛息,不紧不慢地说:“这个不是剑锋淬上去的毒,而是寒冰真气自带的寒毒,小逸你不用急,过两日就好了,你忘了吗,三年前我中过锦衣卫蒋毅的‘合禾七日清’,吃过解药后,如今已是百毒不侵之身,不会有事,安心罢。”
何当归哪能安心,她不赞同地反驳道:“谁说中过一次‘合禾七日清’就能永远百毒不侵?要是真有这样子的好事,那锦衣卫的一班人岂不是个个都不怕毒物了?那‘合禾七日清’岂不成了人人追逐的宝药?孟瑄你就别逞强了,快同我讲讲,现在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孟瑄的答案又一次惊到了她,他说:“我从书上读到的,‘合禾七日清’乃天下至毒,克百毒,不会有错。”顿了顿,他又无羞耻地说,“至于不舒服的地方,就是适才被你的玉手握过的那处,小逸,你的壮阳针灸实在太见效了,一次治疗根本不够,我还是很难受,你何时可以同我洞房?今晚嘛今晚嘛就今晚嘛。”他已无节操到了可以随时撒娇的地步。
何当归连拍两三下他的脑门,想将其中的那些不良思想拍散,他真的是孟子五十六代孙吗?他学的礼义诗书都上哪儿去了?满脸都是少男怀春的春意,他不都是个已经做爹的大男人了吗?她愤愤提醒他:“你的先祖孟子曾说过,尽信书不如无书,你只凭书上一句话,就拿自家性命冒险吗?亏你还活过两辈子,我真想打开你的脑门,看看里面是不是塞满了稻草!”不行,他的伤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一定要想办法。
“你,”孟瑄告诉她,“那里面装得全是你。”
何当归板着脸告诉他:“既然你脑揣着我,更该为了我保重自己才是,没了性命没了健康的体魄,什么都是空谈了。孟瑄,你需明白,英雄也怕伤来磨,昔日关公败走麦城,最后英雄末路,一败再败,皆是因为之前那有毒的箭创没有痊愈,后来才被那道伤拖累。你我夫妻一体,还有什么可隐瞒的,你就坦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跟陆江北打斗,我才好视情形设法找解药解法为你驱毒,毒散之后,伤口自然也能早日愈合。”
她如此苦口婆心的劝说,原以为能引起对方的一些重视,可最最气人的是,孟瑄居然充耳不闻地大张着嘴巴,叫嚣曰:“今晚洞房嘛洞房嘛洞房嘛!”
呼……
无力与这样的孟瑄交谈正事,何当归只好暂时用多重的纱布加固了那道不能闭合的剑伤,想去藏经阁里找一找相关书籍。如果她所记不错,藏经阁中应该有一些专门记载治疗疮伤、箭伤和腐伤的书籍,毕竟,罗家先祖罗天益就是专注于这一领域的军医。先去找书研究寒毒伤疮的医治办法,实在不行,再想旁的法子,还好高绝如今就在扬州,他肯定知道那毒怎么解……
何当归暗做好打算,于是三言两语安抚了孟瑄的色心,叮咛他好生养伤,又将屋中的零食茶水点心瓜子怪谈书册摆满床头小几,才换了身不起眼的丫鬟服,戴了面纱出门去了,当然不忘在门外加上两道锁,不让人有机会看到她闺房中收藏了一位绝色美男。因为时间紧迫,加上罗府中上一拨外人已经走得精光了,她就没化痘痘妆,料也无妨。
连桃夭院中的人都没惊动,她悄悄潜出去,捡了小路走,往南苑藏经阁的方向行去。路过花园的时候,撞到扮成枯瘦道士的柏炀柏,正拿着个长杆的网子打捞池塘中的金鲤鱼,口中唱着怪腔怪调的曲儿,中有“哥哥妹妹相亲相爱你侬我侬”之类的曲辞。她略感到无语,也不上前搭讪,绕过他走开了。
走过中庭花园,再往前走了三个院子,听得里面传来熟悉的男女呻吟声,她百忙之中匆匆攀上墙头瞧了一眼,怪道这声音熟悉呢,原来这对偷情男女,两个都是她认识的人,而且上一次在苏眉院,她和孟瑄还被迫听了一回这对男女的情事。
她跳下墙头,绕着院子走了大半圈,才发现这里是大夫人赵氏的木靳阁的偏院,而那名年近三十的偷情男子,就是赵氏半年前从娘家过继来的一个义子,本名叫赵乾义,是赵氏堂兄之子,父母双亡,过继到罗家之后,就改名叫罗乾义了。本来大房子嗣不算凋零,不必从别姓姻亲中过继儿子,何况是这么老大不小的一个大男人,家里突然多出这么一个人,罗家人也别扭,此男本人恐怕心里也别扭得紧,真亏他那一声“爹、娘、奶奶”能叫得出口,老太太的亲孙子罗白及都不曾“奶奶、奶奶”地连声叫唤。
不过,大少爷罗白前变成那般模样,往日还能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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