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当归脑中的一根弦“啪”地一声绷断了,“王爷”和“娶她”这两个词反复地在她耳边回响,意识到朱权极有可能就在其录园里,她虽然一时转不过弯,不能把“朱权”和“罗白前的住处”这二者联系在一起,可她还是第一时间用银针封了自己的十三处经脉,将自己的脉息、呼吸和生命迹象降至最低。
她非常想偷听里面人的谈话,可又怕会弄出什么动静打草惊蛇,其实以她现在的内力水准,气息已绵长到完全无声的程度,完全可以潜伏在暗处去偷听各种高手的谈话而不被发现,不过假如对手是朱权的话,多小心都不为过。
封好了经脉之后,她凑着一阵风吹过,树叶发出大量的沙沙声的时候,小心翼翼的脚不沾地的直直飘进一丛灌木之中。这样高难度的动作,她过去连像这样一半的程度都做不到,今天却近乎完美地在树叶沙沙声结束之前完成了。虽然她刚收用了一大票来自舟逝的真气,又闭关炼化了几天,不过与其说是她的实力提升了,倒不如说是环境激发了她的潜能。
她痛恨朱权的同时,又非常地忌惮他,她真的很想知道,朱权对她的秘密究竟了解多少,又打算拿她怎么样。
上次跟朱权的心腹假风扬舟逝打听,却没打听着多少有用的信息,舟逝只是反复述说着朱权的深情,把他形容成一个她做鬼都不相信的痴情子。她只能说一句,除非如今的朱权不是朱权了,否则朱权不会爱任何人,他就是一个野心家和阴谋家,所做的任何事都散发着阴谋诡计的味道,她隔着十里地就能闻得到。
何当归运功于双耳,耳力变得前所未有的好,清晰地听到里面传来了三个人的呼吸心跳声。对于方才的那句问话,何当归没听到朱权做出回答,略有失望的同时,她继续屏息,侧耳凝听。
一阵茶水倾倒的哗哗声过后,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响起,那声音温朗而有磁性,而且就是方才问“王爷,何当归这女人实在很古怪,你真打算娶她”的那道声音。何当归仔细辨认,这声音不属于罗白前、舟逝或者朱权,是一个她从未听过的陌生人的声音。
陌生男子说:“王爷,这不是我第一次来罗府,三年前我就曾来过这里一回,还在罗府住了将近一个月,那时候,我曾跟何当归此人打过交道。”
“哦?”
尽管只是一个单调而低沉的“哦”,但这声音对何当归而言再熟悉不过,这是朱权的声音。三年前的宁渊的嗓音还在变声期,加上他又掩盖了真声,以致让她久久都没听出那嗓音之中属于朱权的部分。如今听了朱权不作任何掩饰的声音,她不由自主地蹲进灌木的更深处,更好地把自己藏起来。
同时,她心中也无限疑惑,那个陌生男子说跟自己打过交道?怎么可能?她自问从未听过那个人的声音,而且点着手指数,三年前她在罗府见过的借宿的外人,宁渊主仆、孟瑄、彭家兄弟、面具刺客,除此之外哪还有外来人口?
然后,朱权的声音又响起了:“你在罗府住过?什么时候的事?”
陌生男子娓娓道:“早在四年前,我于岭南的深山中遇上了罗家老太爷罗脉通,他在山中吸风饮露,潜心追求长生术。而我对他一直颇为神往,毕竟彼此都是医家,虽然我对他的‘天下第一神医’不以为然,觉得自己未必比他差,可也不否认他是个人物。于是,我就投其所好,跟他聊了很多道家养生的话题,博得了他的好感,与他结为忘年之交。然后在三年之前,我奉王爷你的命令来扬州找风扬议事,原本我是打算住在大运河的花船上,好好享受一下江南女子的如水柔情,可就在我到扬州的当天夜里,站在织女桥上夜观天象,我看到极北的天空多了一颗幽蓝色的刺星。”
“刺星?”朱权疑惑道,“莫非就是被各朝各代的星相家称为‘乱世之源’的刺星?”
“王爷说的不错,”陌生男子说,“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据历代观星名家的手札记载,在商朝末年、春秋战国、秦末、三国和五代十国等时期,天上就不止一次出现过刺星。在南宋末年,赵氏皇族无力守护中原土地,把大好河山丢给蒙古人的时候,天上也出现过两次刺星。这些都是有史料可查的,而且我曾在我父亲的文案中读过,据他推测,咱们大明朝不久之后也会迎来开国以来的第一颗刺星。”
园内有片刻的沉默,然后突兀地响起了一个嘎嘣嘎嘣嚼东西的声音,边嚼边说:“哥哥,王爷,你们怎么不吃点这个杏仁酥?这是罗白前的儿子竹哥儿送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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