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衣掩口惊叫道:“风公子也要娶我家小姐?不可能吧,小姐她好像很讨厌别人在她面前提起风公子,每次一提起来她就皱眉头!”
石榴摇头说:“具体的不知,不过风公子好像不是给他自己提亲,而是帮他的一个朋友来说媒,他的那张拜帖上写的是‘愿为大媒,撮合一段绝世良缘’,不知他的朋友是什么来头,还没说成亲事就送来那么多彩礼,还给接待的那群小厮们散铜钱,一箩一箩的随便人去捧。大家都说,三小姐走了大运,被贵人给相中了!”
蝉衣面上却不见喜色,反而满怀忧虑地说:“小姐是个有主见的人,她肯定不愿意老太太不经她同意,就胡乱给她定一门亲。石榴姐你先在这里烤火,我去看看小姐醒了没……”转身时却见小姐穿着件浅绿袄裙,披着个羽翎毛大氅,就那么无声地立在门口,冷不防吓了蝉衣一大跳。若只是闷不吭声地露面,倒也不至于吓到蝉衣,蝉衣突然惊掉了下巴。是因为——
“小姐!你的脸!”
石榴也大惊道:“三小姐!你怎么突然间变这么白,变这么漂亮了!”
何当归静静望着二人,问:“那风扬都说了什么?只有他一个人来送礼吗?他的朋友没来吗?”
石榴摇头道:“大门口里三重外三重,围得全都是人,我个子小,瞧不清具体的情况,只是依稀听人议论着什么‘贵客临门’,什么‘三小姐交了好运了,说不定比二小姐和四小姐嫁得还好’之类的。”
蝉衣有好几日未得见小姐尊面,此刻甫一见她,立刻扑上去拉住她的手,低声问道:“小姐,你怎么不搽美容粉扮丑了?你穿这么隆重,是不是要出去见客?”
何当归垂睫一勾唇畔,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道动人的阴影,她曼声道:“自从三年前被晒黑之后,我一直巴望着有一天能变白,却始终不能如愿,没想到这两日只是饮食不当导致上火,脱了一层皮,我就旧貌换新颜,变得跟从前一样白了,正好出去见客。”
蝉衣见到恢复精神的何当归,略感放心后,又问:“那,小姐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我用温泉水给你煮一锅芝麻汤圆吧?我昨天包了好多汤圆。”
何当归颔首笑道:“北方饺子南方汤圆,过年吃不到汤圆,总觉得没气氛。”
于是,蝉衣匆匆跑去厨房张罗做饭,而石榴问候了何当归的身体状况后也去厨房帮把手,只留何当归一人在火炉边闲闲地拨火玩。何当归瞧见蝉衣的枕边有个大橙子,于是抓过来在火上烤至温热,纤手破新橙,欺霜赛雪的素手灵巧地剥下橙衣,一片一片地把橙皮丢进火中,又一瓣一瓣地把橙肉也丢进去,顿时满室都有了馨香的橙子味道。
只片刻工夫,蝉衣和石榴就端着两大碗热气腾腾的汤圆走进来,双双笑道:“过年吃一碗汤圆,一整年都团团圆圆,心想事成,小姐你吃了这碗汤圆就长大了一岁——十四岁,及笄之年的小姐,可就成了真正的大人了。”
何当归手执火钩,把炉子中的橙肉戳扁,也笑道:“那我也借花献佛,把你们的吉祥词还给你们,来,咱们一起吃顿延迟的新年饭吧。”
三人当下摆开碗碟,就着一碟渍杨梅,一盏酸陈皮,热火朝天地吃了顿温泉汤圆,在甜糯的美食中憧憬着未来一年的日子,有了这个甜甜的开始,那么接下来的过程和结局想必也不会苦。十四岁是一个女子一生中最美篇章的伊始,而小姐的路走得愈加锦绣时,底下的丫鬟也能跟着受益多多。
蝉衣看着她家小姐令满室生辉的玉雪清颜,笑问道:“小姐,那位下帖子要娶你做正妻的白杨是什么人啊?我怎么从没听你和青小姐议论过这么一号人物?”
议论小姐何当归的夫婿人选,是蝉衣、槐花和薄荷等人最津津乐道的话题之一,每次何当归和廖青儿在闲谈中提到了哪位公子,而蝉衣等又知道此人,那她们接下来一整天的话题都会围绕这个来展开。
通常情况下,大户小姐最贴身的一两个丫鬟,是最关心小姐的婚嫁情况的,因为小姐嫁的那人,基本上也就是那两个贴身丫鬟的夫君了。这是一个不成文的定例,这几年间在南方尤其盛行,陪嫁丫头就等同于通房丫头。
早年还没兴起这个规矩的时候,不少跟着小姐出嫁的丫鬟们对于自家小姐的倜傥夫君,常常也会暗生情愫,可又恐怕小姐拈酸发怒,因此十有**都是藏在心间不敢吐露的。豁达点的小姐就顺水推舟了,让自己的心腹之人分点宠,也就间接打压了下面的妾室。而多数新嫁人的小姐们参不透这一点,倘或发现自己的丫头有了喜欢自己夫君的苗头,都会立马寻个小厮把丫头嫁了,给自己减少一个情敌。
老太太当年带着汤嬷嬷嫁过来时就是这种情况,汤嬷嬷对姑爷罗杜仲暗暗生情,让老太太心中别扭,于是就开始给汤嬷嬷物色配偶。不过老太太和汤嬷嬷两人是超出主仆关系,接近姐妹关系的那种,倒也没因一个男人而翻脸,可汤嬷嬷有点“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意思,坚决不肯找个平庸男子嫁了,既然她生来就是个低贱的下人命,那就索性一生孤独,在下面仰望她家小姐和姑爷的美满情缘。
而董氏当年嫁给罗白前时也带了几个贴身丫鬟,那时候,陪嫁丫鬟就是通房丫鬟的习俗已经流传起来了,可董氏却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一见自己的丫鬟中有个出挑的沁儿,跟罗白前有了两次眉来眼去的眼神交流,董氏就立刻感受到了威胁,用沁儿在娘家董家的几个亲人做要挟,生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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