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现在细想起来,她梦中所见之物,不过就是往日中遇见的人和事在她的心间留下了一点模糊痕迹,当时虽不觉得怎样,其实她的心里一直揣着那些事,才会在这个病累交加之际幻化出那样一个梦。
还记得她第一次见着宁渊此人,是在乱糟糟的大街上,当时他就是头戴斗笠,斗笠的重纱下还戴了遮着上半边脸的面具,与梦中陆江北的面具差不多的那种。她向来很少关注男子的容貌,可是那一次看见宁渊时,她心中却突然浮现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无论如何都想看一看那张面具之下的脸,最后却不能如愿,苦竹林再见时,宁渊已经易容成了陆江北的模样。
这种疑惑的感觉深埋于心底,一直都未淡去,所以她的梦中才会出现一个带着面具的陆江北。而陆江北会突然吻她,她还陶醉在他的吻之中,就更容易解释了,因为昨天孟瑄突然抱着她亲吻,当时她鬼使神差地没有拒绝她,鬼迷心窍地告诉自己,那个吻是不带男女之情的“友谊之吻”。后来跟孟瑄闹翻,她一直都在心中暗悔,恼自己是不是没睡醒在梦游,男女之间怎么可能有嘴对嘴的友谊之吻?难怪孟瑄也又生气又大呼不可思议,假如她对他无意,她应该从一开始就拒绝他才对。
这种懊悔和自责的感觉,也在她的心底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又在她的梦中重现,让她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几近陌生的男人,陆江北,对跟她同样容貌的少女又亲又抱,而她却像一个漂浮的幽灵一样只能干看着,什么事都阻止不了。这一段梦境,只是她的理智对她与孟瑄间亲密举动的惩罚,没错,这是她的自我惩罚。
至于戴面具的男人突然变成了段晓楼,而少女突然变成凌妙艺,都是源于三年前开学仪式上段晓楼跟她告白之后的一段心伤。
多少次午夜梦回记起这一节的时候,她总有些难过,想着若是当时她顺着自己的心意,一口答应了他该有多好,这样她就能抚平他的情殇,而他也可以救赎她的孤独,他们两个人可以彼此做个伴,相互扶持着走下去。其实只要控制自己不爱上他,他拥吻关筠那一幕也不是太刺心。男人么,终究不能像女人这样天生带着点洁癖,带着点唯一独一的归属感。
再说什么都晚了,她到底是负了段晓楼,也不能再回头。她还有自己的生活,她要更踏实安稳地活下去,就要消除朱权这个隐患,让他对她彻底死心。所以不管她有多厌恶此人,她都必须要去见他,她不能只日日夜夜跟自己心头的一个影子作战……
话说回来,柏炀柏昨晚离开又跑去闯什么祸了没有?她一定要在去见朱权之前,跟柏炀柏通好气,让他站在自己这一边,一起对付朱权……
青儿大包大揽地跑去帮珍珠姐的忙,希望不会越帮越忙才好……
怀着这些纷杂的思绪,被高烧烧得迷迷糊糊的何当归进入了黑甜的梦乡,大概是因为梦神见她这般聪明,几下思索就识破了他排演的那出好戏,所以这一次的深眠中,对自身智商感到羞惭的梦神没有再光顾她。
半梦半醒之间,她好像又吃了两回药,还吃了罗白及送来的药膳,看上去倒是色香味俱全,不过嘴巴淡淡的,也尝不出是什么味道。最后,她就不受打扰地继续睡下去,不知道睡过了几天几夜,只觉得从舟逝那里收来的真气都适应了它们的新家了,也安安分分地自动归入丹田了,她的突如其来的一场病就突然痊愈了,连一点大病后的虚弱憔悴都没有。
何当归问了一下日子,原来已是五日之后,她和舟逝约定的“做工日”已过去三天了,连忙问蝉衣风公子可曾来过,蝉衣摇头说没有,说只是老太太天天催人来问,让她病好些时就多出门走走,跟客人们下下棋。
何当归惦记着珍珠那一头的事,没心情去跟孟三少下棋玩,也暂时不想跟孟瑄见面,所以就一直装病关在房里了。她急欲跟柏炀柏见面商谈一下对策,所以就按照柏炀柏提供的“联络方法”,抓起地上正在吃肉的小白狼,又揪耳朵又拽尾巴,毫不留情地蹂躏了一番,让这个毛茸茸圆滚滚的小东西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凄厉狼叫。蝉衣瞧得不忍,连忙把小白狼夺回,多多喂肉以作补偿。
如此又等了两日,眼看着年关将近,而柏炀柏那个神出鬼没的家伙却始终没露过面,何当归暗恼他不守信用,又见这两日里老太太也没打发人来察看她的情况,于是,她就结束了连续几日的闭关,坐到人迹罕至的桃花林中晒冬天早晨的太阳。
蝉衣偷偷摸摸地端来一盅银耳龙眼羹端给何当归,看她开吃后,蝉衣压低声音问:“小姐,你为什么不去跟孟三公子下棋啊,你是不是棋下得不好,怕被他们嘲笑啊?”
何当归享受着美食,轻笑道:“连老太太都不催着我去了,你这丫头怎么还惦记这一碴?说不定他们只是找一个借口住在罗家,而并没打算跟我这个低手下棋,毕竟罗家的景致好,照料殷勤,而且交通便利,想去溜达街市再方便不过。”
蝉衣悻悻地说:“可是,小姐都没兴趣去看看孟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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