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跪倒在地,“娘亲,让我去找他。”
悲伤便如同黄河之水,转瞬将我淹没。
眼泪不断的落,我喘不上气,只拽着娘亲的衣袖,“让我去找他,我要为他奏最后一曲,求你了娘亲。”
满屋的静寂,隐隐有娘亲的抽泣声,她不再拽着我,我起身就要出去,手腕却突兀的被人拉住,是杨世遗,他抓着我的手腕生疼。
我望着他这张脸,忽觉陌生,不禁便流着眼泪笑出声,“无奇,夫君?你可真是我的好夫君。”
眼见着他脸色不好,我却觉得心中愈发的难受,他拖着我直接将我按坐在床榻上,字字清晰,“哪也不许去!”
那眼神像是能看到我的心里。
百草子师傅动作更为的快,抽出银针便在我的穴道上狠狠的刺了两下,头脑一时清明,身子没了力气。我听着百草子师傅略带气愤的开了口,“为师教你尝百草,你本该百毒不侵!”
娘亲的哭声渐歇,竟是哭的喘不上气,一下一下的打起嗝。
我已然忘记了再掉眼泪,只半睁着眼轻声的开了口,“给我长笛。”
也许是淇睿,他扶着我让我躺平,我的手拽着他的衣袖开始央求,“我要长笛,给我笛子。”
良久,笛子被塞进手中,一时之间便觉浑身颤抖,我将自己紧紧的蜷成一团,搂着那支笛子终于心安。抬眸看向娘亲,张了张嘴终是笑着开了口,“娘亲……我杀了一个人,亲手杀了一个人。”
明明是笑着的,我却觉得整个世间都再无了光亮。
有人来,有人走,儿时的玩伴,还有学堂里的夫子,昏昏醒醒多日,我睁开眼便吹奏失魂引,一遍又一遍。吹到嘴巴没了知觉,吹到身子痛的痉挛。
娘亲终是再听不下去,进屋抢过笛子便远远的摔了出去,我身子一僵,想下床,她却不让,一番挣扎之下,她抬手狠狠的便朝我的脸上打了一个巴掌,耳朵被打的嗡嗡作响,她又哭又喊,“秦漾,你给我滚回中原!”
本以为这次回来,是合家团圆。
我愣愣的望向她,眼泪便不受控制的滑了下来,“娘亲……”
一声又一声的嚎哭,她的大水袖挥舞,“人死不能复生,你要去给那个人陪葬吗?你要陪葬吗?你要活生生的气死你娘啊!”
我的牙齿在打颤,她哭,我也哭。守在门外的阿一听到声音立刻的冲了进来,神色严肃,只望着我低声的叫,“皇后?”
这种伤痛,无以痊愈,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腐朽发烂。
柳淇睿从门外进来,手中拿着那支断笛,我倚在床柱上哭着喘息,他便这么的将笛子重新放回到了我的手里,他的脸上再无笑容,只站在我的面前冷静的告诉我,“以命换命,他死了你才能活。若你执意寻死,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阿一闻言沉默。
娘亲的哭泣声竟也小了许多,柳淇睿拔剑,剑尖就指在我的咽喉。
“秦漾,你要想死,我现在就能成全你!”这一句字字重如山。
我伸手抹干净脸上的眼泪,抬眸望他的时候一时间竟笑出了声,“柳淇睿,你知不知,那日他对我说,‘你还是没有想起’!哈哈,这就是宿命吗?他竟到死都不知我已经想起了一切,就在刺向他胸口的那一刻。”
“我想起了所有的……一切!”
我望着他,笑的越发的大声。
娘亲忽而就惊慌了起来,一把推开淇睿指向我的剑,上前扶着我的肩便开始摇晃,“秦小漾,你别吓唬娘,你怎么了啊……淇睿,淇睿,你快去找百草子,快去啊!”
淇睿一走,阿一迅速的也跟着走了出去。
我却笑的停不下来,笑着笑着又觉得想哭。
娘亲使劲的搂着我,我便抱着她开始哭,“娘,我亲手杀了他!用一根木棉花发簪,刺进他的心脏,那么深啊!一定好痛……娘,小阿漾真的要死掉了。”
真的要死掉了。
我最在意的是,我亲手杀了他。我的眼前,整个脑子里,看到的都是他着那一身白衣最后倒在那一片血雾当中。
百草子师傅来的很快,迅速的用银针镇住我,我没了力气哭闹,只不断的大声的喘气,他扣住我的手腕,手指紧紧的压在我的脉搏上,那里的跳动异常的快速,须臾,他放开我的手,神色凝重,“不要再动气,你的身子经受不得了。”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杨世遗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所有人都退了后,他望着我,低头去抚我的发,说的云淡风轻,“明日回上陵。”
听着娘亲小声的惊呼,“她如此怎能和你回上陵?”
我伸手将头发从他手中拽出,平缓了呼吸,眼睛眨也不眨的开口,“王郎在哪里?”
他的动作一顿,眉毛一挑间便是应道,“你是一国之母!”言下之意便是我不该问别的男子?言下之意便是我该注重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