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过了三个时辰,我犹然能清晰的记起当时听到杨世遗说出那句话时我羞愤的心情。整个人还在恍惚,麻姑手中拿了一本册子忽而就走了进来,她神色肃穆的很,我一向觉得她太过于正经和古板,此刻见到她便立刻的收回了自己的心思。
她施礼,双手恭敬的向前一递,“谨遵主上之名,教导姑娘房中之术,万望好好修习。”
一番话,她说的脸不红气不喘。我瞄了一眼她高高举在我面前的书面,忽而脸上便是狠狠的一红,再接着却是狠狠的一青!那红是因为书面上面露骨的图画,而那一青却是因为上面端端正正的写着五个大字,《厦华第一后》!
某些电光火石的画面便在我的面前一闪而过,杨世遗曾在红玉号上脸色发红的看这本书,还有秦思归也曾看过,只是那个时候我记得那书面分明是个艳丽的女子,何曾是这种春宫图?
眼见着我的神色不定,麻姑直接将书放在了我的膝上,“秦姑娘总有成为妇人的一日,懂得些房中之术也好服侍自己的夫君。”
我胡乱的点了点头,她不出去,站在那里一副要给我讲解的模样,我的脸彻底的发了烫,只瞄了她一眼开口道,“我自己……先琢磨一下。”
她眼未抬,听到我的话便低了头,“若秦姑娘有何不懂的,大可唤麻姑。”
等着她终于出去我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一时间又想起了杨世遗,分明看着是个温和有礼的翩翩君子,怎的现在觉得他和这事扯上边了,便莫名的有了违和感了呢?难不成在我心里,他……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半响,我盯着那本《厦华第一后》默默的叹气,无奇太子杨世遗,怎的来说也是一个男子,还是个成年男子……有些需求,也是应当的……
翻了第一页,看了第二页,终是没有了看下去的勇气,转手便将它塞到了枕头底下。脉搏有些加快,我现在的身子实在不宜看这些,影响恢复。
接连三日,没有见到任何人,除了来服侍我的婢女,便只剩下麻姑。第四日,我下了床,窗外的风光实在怡人,慢慢挪动步子走出去,便觉得春风拂面。一旁服侍的婢女见到有风便要立刻的回去拿衣服给我披上,我还未开口她已然跑了回去。
这个园子,与我前几次来的时候有些不同,具体哪里不一样我又说不清,只觉得多了几分亲切感。依稀记得不远处就是木棉花林,只是不知现在这个季节是个什么样的情景,眼见着婢女左等右等都不来,我稍一寻思便向前走了去。
木棉花喜光喜热,在这北国能活下来本就是奇迹,此刻当我见到满树新抽出的嫩芽时便觉得十分的新奇了,盯着使劲的瞅,专注的甚至连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都不知道。
“绝世倾城之恋……哈哈哈,你与他居然是绝世倾城之恋!”话音里满满的嘲讽之意。
我迅速的偏头,看到眼前的人时有瞬间的愣怔,这张脸,模糊……却又莫名的熟悉。他倚在木棉花树下,一袭白衣,黑发如瀑,手中一只长笛轻微晃动,此刻我望过去的时候,他便也不躲不避的与我对视,甚至于那眼神中有我太多不懂的东西。
不自觉的向他靠近,我抿了抿唇,迟疑的开口,“王郎?”
战场之后长达十几日的昏睡,我的身体似乎越来越不能抵挡相思蛊毒的效用。
他听到我唤他,脸上表情一顿,片刻却是又恢复了正常,那般漫不经心又慵懒的开口,“姑娘怕是叫错了,区区在下我并不是你的王郎。”
我停下了向他靠近的脚步,心脏莫名的一顿,“那你是谁?”
他看着我,嘴角浅弯,“杀手琅琊。”专为太子无奇杀人的,杀手琅琊。
场景似曾相识,脑中闷闷地钝痛。他向我走来,胳膊一伸便稳稳的扣住了我手腕上的脉搏,“姑娘身子不好,太子命我为你把脉。”
撤去了将手收回的念头,偏着头望他,我的手便这么被他抓在手中,他说自己是个杀手……此刻却要来看我的病。
少顷,他眉头轻蹙收手。我便又小声的唤他,“王郎?”
他看向我,唇角若有似无一个嘲讽的弧度,“你总是唤我王郎,那你的王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知道他多少?”
一时间我说不出话,他便向前逼了我一步,低头望着我的时候眸中冷意四散,“王郎究竟是你的什么人,让你如此念念不忘!”
我沉默。
他眸中的冷意越发的让人胆寒,我被他逼得步步后退,耳边忽而便又听到他刻意放慢的声音,“一个能被你忘掉的人,想必也不是那么重要吧!”又是这若有似无的嘲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