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宽宽的松了一口气。刚想返回书房去查这几家的资料,就见拐弯处站着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小小少年,秦思归。
一些日子不见,他的身子拔高了些,此刻面无表情斜倚在走廊上的柱子上,内穿浅色长衫,外披了一件圆领白纱褙子,袖口处绣着水墨色的兰竹,这么看过去,便也有了那么一丝冷俊清雅的味道。
他是多大来着?九岁?十岁?还是十一岁?
见我走过,他直起了身子,微微低头,“公子。”
我轻嗯了一声,开口问道,“今日没有课程吗?之前听红袖说你很忙。”
我往前走,他便很自然的跟在了我身后,听到我的问话,稍顿了一下简短答道,“今日先生休假。”
“这段时间感觉如何?”
“受益良多。”他的回答依旧精炼。一时无言,直到我进了书房,他才停在了门口,眸子一闪看向了我,“刚才我看见了。”
“哦?”我抬眸,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看见那些人找公子你,也听到他们对你说的话了。”他说这话时,脸色都是明亮的。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认真看他,“进来吧。”
他点了头,很是小心地第一次入了我的书房。
“你特意等在那里,想对我说什么?”刚刚听他所说,不难猜到他有所图。
果然见我主动问他,他稍显控制不住的身子前倾,一边慎重的开口询问,“公子你认识他们口里的贵人?”
我挑眉,微不可察的点头。
见到我的承认,他的情绪更高昂了起来,声音也带了颤音,“难道真如他们所说,只要公子去求,那贵人便什么都会答应?”
我嘴角一抽,当我是什么万人迷云想容不成?
凉凉的瞟了他一眼,轻声训斥道,“这就是你的受益良多?秦思归,你躁了!”
他一愣,高涨的情绪立马落了下来,低头,“君子应以‘宠辱不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为荣,思归知错。”
一个还算年幼的少年此刻在我面前反应迅速、如此老成,我却忽然没有了那么多的高兴,手指在桌子上轻敲,随意问道,“你有何事?”
他语气稍显迟疑,似乎在琢磨着自己的用词,“和‘贵人有关之事’自不敢想,但是今日来找公子的那些人,思归想和他们结交。”
“他们?你应该看的出来,我与他们相处并不怎么和谐。”我说着一顿,抬眼看他,狐疑的问道,“你认识他们是谁?”
他表情并无异样,低低回道,“只有过一面之缘,晓得那些是士族子弟,身份高贵!”不知怎么的,听他说‘身份高贵’四字,我却生生的听出了几丝讽刺的意味。
不禁来了兴趣,颇有兴致的问道,“你是想通过我认识他们?”
他默默摇头,“思归只是来请示望公子批准此事,既然公子同意,那接下来我便自己安排了。”
他的脸上自信满满,我一愣,不由的便开口问道,“哦?你要如何安排?”
恰逢婢女进来换茶水,一时间沉默。等到人退下了,他才淡淡地瞟了我一眼,“公子恕罪,现在还不能相告,等到事成您自然会知晓。”
不做虚妄之言,思虑周全,很是不错,当下我便更好奇他的办法了,他冲我微点头行礼,低声道,“公子,思归告辞。”
我点头,他便规矩的走开。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少顷,我还是忍不住对着空气说道,“去,找个人盯着他,看他如何做,回来禀报我!”
良久,暗卫的声音终于慢悠悠的响起,“是,公子。”
反应如此迟缓。
我深深地叹气,我身边的人……也都只能如此了。
再次低头,认真翻找起来,刚刚来的人里,若我没猜错,该是还有拓跋家和蒋氏一族的人。最近这上陵各方面的势力蠢蠢欲动,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早早的吃过晚饭,估摸着梁三要来,我便早早的躲了出去,不能怪我不讲信用,只是现在这个时候,着实不想见杨世遗。
天色刚黑,各家灯火刚刚点亮。红玉街和主街依旧热闹的很,人潮涌动,车来车往。偶尔传出几声呵斥声,嬉笑声,吵闹声,却也更加让人暖心。
我出了清风阁便沿着主街向右走,难得如此的悠闲。连带着看身边的路人都觉得顺眼的多,只是如此良辰美景,却被眼前忽然出现的人给破坏个一干二净。
是秋末,依旧带着那碍眼的面具,我无视之,想要绕路而行,他却横竖都挡在我前面不让我走,再好的脾气也被惹火,沉声开口,“你有话便说,婆婆妈妈个什么劲!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