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被他感染,我似乎便也觉得站在我面前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可以和我谈条件的成年人,微微一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反问,“为什么想知道我是谁?”
他抿着唇,大概是在想如何回答,我不急,便喝了一口已经变凉的茶水慢慢等着。
不过片刻,他开了口,“知道你是谁,才能知道你够不够资格当我的师父。”
不知怎么的,有些莫名的想笑,微敛了眼眸清了清嗓子回答,“虽然我本身不厉害,但是我可以将你变得厉害。这就够了,不是吗?”
他沉默了一瞬,接着一言不发的就要下跪拜师。
察觉到他的意图,我立马抬手阻止,“慢着,不必拜,就算是我现在将你留在身边,也不代表你永远可以留下来。”
故意的停顿,果然他停止了下拜的动作,只望着我。
我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两步远,眼睛微眯低头看他,冷冷开口,“若是你让我发现你是个无用之人,休怪我不留情面。”
他定定的看着我,良久,紧抿的唇里吐出一个字,“好。”
他的神情依旧是倔强紧绷的,两只小手甚至还紧紧握着。
听到他说好的时候,我的嘴角扬起。离了近了才发现也许是天气太冷的原因,他的脸色在污渍掩盖下冻的发紫,嘴巴也是毫无血色。
留给他的钱,自然没有起到作用,丢了或者被抢了都有可能,甚至他母亲的死都很有问题。但是他不说,我便不问。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直起身子便将自己身上披着的白色大氅解下披在他的身上。
他的个头不过刚到我的胸口,给我量身定做的衣服到了他身上,衣摆甚至已经拖地。认真的系好衣领,他只是低着头看着,神色间有些恍然,突然而来的温暖或许让他有些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见他一动不动,我不由得伸出手拨开他脸上的头发,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的许诺,“只要你愿意,以后便不会再有人欺负你。”说这话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身子越发的僵硬了。
“你叫什么名字?”
很随意的一个问题,过了很久却没有得到答案。他的眼神在灯光下明灭不定。
轻挑眉,恰巧看到外面灯火明亮,偶有行人路过,瞬间的晃神便开了口,“灯火阑珊欲晓时,夜游人倦总思归……从今天起,你就叫做秦……思归。”
“思归……”他垂下眼眸小声的呢喃,忽而的轻笑一声,“何处归?”
笑的苍凉。
一时心软想要拭去他脸上的那抹厌世,却看到他下意识的躲闪,这是被多次殴打后的自然反应……那些毒妇!几乎是刚一想到这里,眼眸一闪,我起身转而牵起他灰白不辨的手向内室走去,声音缓慢而有力,“跟着我,只有一条你要记住,伤我者必还之十倍,于我有恩者必还之百倍千倍。生而知为何生,死而知为何死。但求一个坦荡,无愧于天地。”
他一直没有说话,也不知听了还是没听。去内室的走廊有些太长,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跟在我的身侧,一步不落。
上元节如期而至。
很早的时候,红袖便在我的房门外候着,听到我起床的声音,接过离儿端着的洗脸水敲了敲门便迈步走进,她穿了一件浅橙色雪狐棉衣,下着百花褶裙,嘴边挂了一抹浅笑,身上还有淡淡地一层薄雪,说不出的灵巧动人。
我刚刚系好衣服上的最后一根丝带,头发还没有梳理。看到是她颇有些惊讶。
她将水放下,轻轻地拂了拂衣服,抬头冲我一笑,“公子早。”一边说着一边将丝绸巾浸了水。
我颔首,接过她递给我的丝巾。一般的情况下,离儿端进水便可退下,待会再来收拾便是。来的是红袖,站着不走便是有事。
我慢条斯理的擦洗,等着她开口。
四女中,她最是稳重,思虑缜密。果然她稍一沉吟便开了口,“公子,昨晚丫头们都在议论那个落魄小少年,叽叽喳喳的很晚才入睡。”
没想到她说的是这件事。我轻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
“给他添置了新衣,也彻底的梳洗,又安排了住处……如今公子的意思是要继续留下他?”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表情未动分毫。
我将手中丝巾放下,行至梳妆镜前坐下,闻言开口,“是,如何?”
她走过来很自然的拿起木梳开始给我梳理头发,一边轻柔开口,“公子的决定红袖本不该质疑,但是他来历不明,我们一行中又多是女子,加之执行任务又颇为隐秘,贸然将他留下,恐惹祸端。”
我轻笑,笑意却未达眼底,透过面前的铜镜看向身后的人,“是大家的决定,还是只有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