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是瘦弱的,走着的单薄背影竟叫我莫名的感到心一疼。或是现下我的心境使然,就连平时最讨厌的她也觉得不那么惹人恨了。
实际上,我与她却也没有多大的冤仇。左右不过,只是园子里置气争位的那些事,或者,我是更欠着她的,冤枉了她背负九条人命。我嘴一张,终是唤住了她。
“你的伤在哪里?不要紧吧。我让离儿给你买药了,你有服过吗?”
“买药?还是谢谢公子你的好意了。让离儿姑娘买药更是担当不起了。”
我听她的话,便知道了几分原委,离儿那丫头,平时就不太喜欢她,又因着她一向和我作对,故而当面应了我给她去买药,暗里却也是不管的。而跟我出来的人,都是只听命与我,四女也使唤不动。她这伤便也耽搁了。
我叹息,说道,“你也不懂得自己去买吗?你也是个懂医的,便这样不理,两三日的光景,伤口就会感染了。到时又如何是好?”
我说着上前去,自然地拉过她的手,“你和我回房,我那里还有些伤药,我先给你抹上。”
她只盯着我拉着她的手,愣了一下。
我问伤到哪里,她默然不语,只默默的解开外衣,退掉左半面袖子。外衣显然是受伤以后换了的,里面的衣服却没换。白色的里衣上盈盈血迹,煞是触目惊心。只简单的用手绢裹了裹。
我不禁有些气急败坏,骂道,“你是存心不要这手臂了是吧!”
我只是说的气话,她却淡淡的回我,“是不想要了。”
我听着她的话,也开始沉默。随手放下铃铛,仔细的给她清理好伤口,然后拿出药尽量轻的给她上。
看她紧咬嘴唇脸色苍白,显然很疼还强忍着的脸,不禁有些来气,手下便重了一些。她瞪了我一眼,说道,“你是想要人命么,疼的慌。”
我手上放轻了些,嘴里却说道,“怎么,不是手臂都不要了么。作甚还怕这点疼?”
她哼了一声,不再理我。
包好伤口,一时相对无言。她忽而拿起我刚放下的铃铛,带着几丝女儿家特有的好奇,凑到鼻下闻闻,“果然是这东西,刚才就闻着有香味。”
她随手晃了几下,铃铛清脆的响声,似欢愉了她。“小时候,我也时常带着铃铛的。因为娘亲怕我走丢。”
她的眼里有着对往事的追忆,那一定是很温馨的一个故事。
我也出神了片刻,看她握着铃铛不愿松手,我下了决心,便说道,“你若喜欢,便送与你了。”
她望着我,千言万语,只化成了一句,“谢谢。”。
近日有些懒,不想出去,只应景的看些秋叶。
不几日,杨世遗便遣了小厮送来请帖,说是九月十四日在上陵第一大酒家“再无声”,有一场斗酒会,请我去参加,我应下。
到了晚上,华灯初上,我穿一身月白手持玉扇,只领了同样一身白的官惜月与我一同赴约。
行至再无声,已有酒香阵阵飘出。果然有第一酒家的气势。第一眼看去,就有一种被震慑到的感觉。这条街似乎也因为沾这家酒店的光,异常的热闹,各种的灯火,各样的小贩,各色的吆喝声。
我不自觉的弯起了嘴角。这样平凡的生活,多幸福。正发着呆,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在背后响起,“秦,怎么不进去?莫不是有什么不妥?”
我闻言转身,脸上亦是满满的灿烂地笑,“杨大哥,说笑了……哪会有什么不妥。”
转身的那一刻,我想我的表情一定是十分的僵硬。
笑就那样凝固,本就应该想到的,他是杨世遗的朋友啊。不知怎的,忽而就想到那句诗,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他听得我的声音,本漫不经心的眼神立马聚在我的身上。我的心一下紧了起来。
杨世遗很合适宜的说话,“淇睿,这就是你那天无礼的人。大漠商人,秦漾。”
他的眼神怔了片刻,嘴里呢喃道,“秦漾?大漠商人……秦漾……”
忽而一步上前捉住我的肩,很用力的晃动的叫我,“小漾,是你对不对?对不对?”
我的肩被他抓得生疼,但是却痛不过心。
我强忍下泪意,漠然道,“想必你是认错人了。我是秦漾,并不是什么小漾。”
杨世遗眼见如此,也有些不知所措,只得上前用力拉他,劝道,“淇睿,你弄错了,他并不是忆儿的娘亲,我已求证过了。他是大漠来的男子,只是与你娘子长得相像罢了。”
淇睿听此才松手,只盯着我瞧,不消片刻便恢复了平时冷漠。微敛下眼眸。
我回头看官惜月,她双眼低垂,做一副恭顺模样,我皱了皱眉,今天的她真是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