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便到了冬至。
一更时分,天地漆黑如墨,尚善坊的韩府大门便打开了,孙氏提着灯笼,亲自将韩辞送出了府门。
孙氏面色有些憔悴,看得出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看向夫君的目光更是充满掩饰不住的忧虑。
韩辞看着自己的发妻,心中一时很是不舍,但还是强颜作笑道:“娘子,外面冷,你还是快点回府吧。”
随后,他看了一眼四周,确定四下无人后,才刻意压低声音说道:“夫人,天亮以后会有人来接你和琰儿出城,你路上照顾好琰儿,到时候我去徐州跟你们汇合。”
“夫君!”
孙氏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戚,一时泪流满面。
韩辞不由心中一痛,紧紧握住妻子的手,再次低声吩咐道:“记住,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琰儿。”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下了台阶,骑上马疾驰而去,似乎生怕慢一分他就会反悔。
孙氏看着夫君远去的背影,泪水再一次模糊了她的双眼……
……
五更时分,浩浩荡荡的祭天队伍出现在了北邙山下,无数火把和灯笼将天地照得亮如白昼。
除了天子龙昭本人亲临外,身后还跟着朝中三品以上的文武大臣,以及随行保护的千牛卫和羽林卫。
只不过身为武将之首的大将军董逵因为征战在外,无法陪同天子祭天,不得不说是一件憾事。
此时,提前一晚上驻扎在北邙山的羽林卫都尉上前向羽林卫将军成贲禀报,表示山上山下都已经排查过,没有任何问题,可以恭请天子上山祭天。
成贲点点头,目光看向一旁的中郎将韩辞,冷声说道:“韩中郎将,就由你率兵驻守在山下,不许任何闲杂人等靠近北邙山半步。”
“卑职领命。”
韩辞没有半点推辞,欣然领命,随后便调转马头,前去安排羽林卫的将士驻守山下。
成贲看在眼里,心中不由泛起了嘀咕,第一次有些怀疑二公子是不是多疑了。
但此时鼓乐声起,他顾不上多想,当即和千牛卫将军尹向在前面开路,领着祭天队伍浩浩荡荡往山上的圜丘方向而去。
依照祖制,为表对上天的敬畏,天子和百官上山前往圜丘的路上都是不能乘辇或骑马的,一律都要步行上山。
经过山门的牌坊时,被羽林卫和千牛卫前后簇拥的龙昭无意中看到了韩辞,心中莫名一凛。
他永远记得,在他身份被萧恒发现的那一天,韩辞将郑王府的下人和看守他的士兵都带走了,从此他便再没见过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
他便猜到,这些人很有可能都被韩辞灭口了,一想到韩辞的心狠手辣,龙昭自然不免心生寒意。
但很快他就忍不住暗暗笑话自己多心,虽然他只是个任人摆布的傀儡皇帝,但傀儡皇帝也是皇帝,而韩辞如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中郎将,他敢对自己怎么样。
韩辞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龙昭在看他,只是在有条不紊指挥羽林卫的将士们在山下布防。
眼看着长长的祭天队伍浩浩荡荡上了山,韩辞便找了块大石头坐下,看着漆黑的夜空,目光很是凝重,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
天空渐渐露出了鱼肚白,此时山上响起了一阵阵洪亮悠长的钟声,宣告祭天大典的正式开始。
一听到钟声,韩辞当即从石头上下来,再一次吩咐羽林卫的将士守好山门,不许任何闲杂人等靠近半步。
随后,他转身看向山上的方向,静静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很快,山上的钟声戛然而止,随之而来是一阵冲天的喊杀声,间接传来一两声“诛杀国贼顾举”“保护天子”的口号。
听到山上传来的动静,山下的羽林卫一个个都不由神色一凛,张头探脑往山上望去,都想知道山上发生了什么事。
韩辞不动声色叫来几名都尉和校尉,要他们守在山门,他自己上山查探一下情况。
这些都尉和校尉没有多想,皆欣然领命,目送着韩辞一个人上山赶往圜丘……
……
此时山上漫山遍野都是喊杀声,随行护驾的千牛卫和羽林卫大多都去抵御从后山杀上来的凉州军,皇上和众大臣则躲进了圜丘附近的大殿,只有几十名千牛卫守在殿外,不许任何人靠近。
此时韩辞赶到大殿外,立即被守在大殿门口的千牛卫给拦住了去路,一个校尉模样的军官更是冲韩辞大喝一声道:
“站住,再靠近一步休怪刀箭无眼。”
韩辞神情很是焦急:“我乃羽林中郎将韩辞,有重要军情要上奏天子。”
“原来是韩中郎将。”
这名校尉上下打量着韩辞,似乎是认出他,但还是用力摇摇头道:“如今叛军来势汹汹,成将军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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