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外,徐州军大营。
夜色已深,但帅帐内却依旧一派灯火通明,程朗正坐在书案前,埋头聚精会神看着手中的兵书。
这本兵书是当初他去投军之时,苏璘送给他的礼物,上面还有苏璘的一些批注和心得。
因为用苏璘的话来说,枪法练得再好,最多也只能击败一百多个敌人,可若是学好了兵法,能击败的便是千军万马,甚至是一国,一族。
他一直将苏璘的这句话牢牢记在心里,因此有事没事就拿出这本兵马翻看上几页。
这本兵书他已经看过不知多少遍,虽说不上倒背如流,但对书中的每一页每一个字都早就烂熟于心。
但每次翻看片刻,他都能收获一些不一样的领悟。
只因为每次看这本兵书,就如同在跟苏璘面对面交流,聆听他的教诲。
如果说萧恪是他的恩人,那苏璘就是他的引路人。
此时,他的亲兵突然在帐外高声通报道:“禀将军,郝副将求见。”
一听是自己的副将求见,程朗当即放下手中的兵书,笑笑道:“请他进来吧。”
郝副将全名郝平,也是一名投身行伍多年的老将,年轻的时候就跟着萧儁南征北战,只是因为没有立过什么过硬的功绩,所以一直升不上去。
这一次萧恪派他给程朗当副将,一来是因为他经验老到,为人又稳重,可以给到程朗这个年轻的主将一些帮助,二来也是给这个老将一个立大功的机会。
一开始,郝平对于大将军的安排是有些不满,更看不起程朗,总觉得这个毛头小子是靠着跟大将军的关系才骑到自己头上的。
不过在程朗几乎不付出什么代价率军就夺下了叶县后,郝平便对这个年轻的主将另眼相看,再不敢对他有什么偏见了。
毕竟在军中,一切都要凭军功说话的。
不多时,郝平便挑开帘子进入帅帐,一看到书案上的兵书,便有些不好意思笑笑道:“末将是不是打扰到将军看书了。”
程朗轻轻一摇头,不在意笑笑道:“无妨,不知老将军深夜见我所为何事?”
听程朗问起自己的来意,郝平面色不由有些尴尬,随后干笑两声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弟兄们托我来问问将军,我们何时攻城?”
程朗笑了笑,因为他听出了郝平的言外之意,表面上是来问他攻城时间,实际上就是来请战的。
因为当初攻下叶县后,他便率军迅速南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日夜兼程奔袭南阳郡治宛城。
可大军抵达宛城后,程朗并没有急于攻城,反而在城外安营扎寨,既不围城,也不攻城。
即使是前几日在率军击退了出城迎战的敌军后,他也没有趁势一鼓作气攻下宛城,反而下令收兵回营,继续与城中的敌军遥相对峙。
这就让下面的很多将校和士兵不明所以,都不知道他们这个年轻的主将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最后一合计,便让资历深厚的副将郝平前来请战。
若是其他将校来问,程朗只会劝他稍安勿躁,静待命令,可郝平毕竟是一员值得尊敬的老将,程朗不好驳他的面子,便从怀中摸出一个锦囊,放在桌面上,笑笑道:“这是我等出征之前,苏长史亲手交给我的锦囊,还叮嘱我攻到宛城时再打开来看。”
“现在老将军不妨打开一看,便知我为何迟迟不攻城了。”
一听是苏璘给的锦囊,郝平不由肃然起敬,毕竟当初军中谁不知晓苏璘曾经夜入昌邑城,仅以三寸不烂之舌就说动原来的兖州大都督刘昇举州来降,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敬佩。
怀着满心敬意,郝平拿起书案上的锦囊,从里面取出一张字条,打开一看,发现上面只有“以静制动,敌军自乱”八个字,不由抬头看了一眼程朗,面上依旧有些不解。
程朗微微一笑,随即耐心解释道:“宛城中尚有五万兵马,虽说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可若是我们强行攻城,他们为了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困兽犹斗,反而会给我军造成不小的伤亡,甚至让我们功败垂成,无功而返。”
“相反,若是我们只是在城外安营扎寨与他们遥相对峙,他们不知我们何时攻城,每日都处在高度的惶恐和紧张之下,时间一久,军心动荡,士气溃散,必然生变,到时我军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夺取宛城,何乐而不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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