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
陈山河道:“百户养个两三个,千户十几个。所以,潘茂元讲的故事很不错。”
赵二再次道:“但是不能分他们军功。”
“所以……”
四人全都朝方景楠看去,方景楠不由苦笑几声道:“所以故事要讲,但他们不能留。”
……
夜色嘹亮,月光如水银浸下,无比美丽。
一间坚固的石屋,残桌上,点着只蜡烛在散发幽芒,宁伤手上锁着铁链,桀骜不驯的脸上带有一丝迷惑。
地上躺着两具尸体,这是守门的两个兵丁。
边上站着五个神色各异的官军,这两个守门兵丁就是他们杀的,此时,一位脸庞白净穿着小旗官服的年轻人正冲他微笑。
“我叫方景楠,云冈堡小旗官,今天,我听说了一个有趣的故事,现在与你分享,你若听得仔细明白,便可救你一命。”
方景楠道:“有个叫王承兑的游击,身在将门世家,是宁武关的镇守将军。可哪知,此人胆小如鼠,对朝廷也无忠心,在得知后金上万大军来袭时,他竟带着亲兵家丁弃关而逃。
好在宁武关中,有一位叫宁伤的百户官英勇果敢,作战凶猛,硬是带着旗下百多悍卒,阻拦了后金上万大军两日之久,可无奈人少甲废,最终还是没能挡住后金兵锋。
身负重伤的宁百户在亲信家丁的保护下,无奈退走。过得几日伤势稍好,有感失关之责,有负皇上厚恩,宁伤带着最后三十几位兄弟,决定宁死也要把关隘抢回,路上偶遇云冈堡前营哨探,于是双方合力杀敌,人人皆是奋勇当先,终是把负责殿后的几百敌军杀败,夺回宁武关。”
说完这些,方景楠轻轻一笑,坐在宁伤身边问道:“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宁伤沉默了很久,忽然摇摇头道:“不怎么样。”
“哦,哪里不好,我们可以改。”方景楠依然脸带微笑。
宁伤忽然冷声一笑,桀骜的眸光中闪出一丝报复的残酷笑意,“改就不用了,最后再加一句……”
“宁武关中,他们发现了不幸仍被后金抓住的王承兑,可惜,将军已经身死多时。”
方景楠一楞,看着这个狠辣的百户官,哈哈大笑道:“这结尾不错,多行不义必自毙,不忠不义之人必当得死。”
哐啷一声,蜡烛息灭,屋门再次关闭,五位官军洒然而去,屋内一片黑暗。
一声轻笑幽幽响起:“这个故事,我没料到开头,也没料到结尾,哈哈哈……”
……
咕噜,咕噜。
宽大的软床上,王承兑眼珠瞪的滚圆,血丝霎时充满眼眶,他想说点什么,喉咙却被一只铁铗般的大手紧紧掐住。
胸口尤如被针扎了一下,跟着浑身的力气便像泻了气的皮球,转瞬不见。
唰!
昆沛抽出插入他胸口的短刀,甩了甩刀上的血迹,转身出门。
走廊上,昆皓拎着一颗人头冲他点了点头。
昆沛看了眼他手上的人头,跟着又转回去,来到王承兑的床前,用小刀把他脑袋割了下来。
从头至尾,他都没有对王承兑那不敢相信的表情多看一眼。
这年头,死的人太多,游击也是人,当然也会死。
……
“杀!”
营房外,几十根火把照亮了整个校场,孟铁柱轻声一喝,李蛮虎童猛等人冲杀过去。
面对披甲持刀的悍勇战将,在睡梦中被惊醒的王承兑众家丁们,毫无反手之力,嘈杂的呼喝声逐渐变小,续而不闻。
“解决了。”孟铁柱道。
“嗯。”
方景楠答应一声,跟着道:“那些普通兵卒怎么办?”
王承兑除了二十多个亲兵家丁外,还有四五十个普通兵卒,如果就这么杀了好似有些不妥。
陈山河孟铁柱更擅长打仗,别的事不太会弄,赵大壮想了想道:“要不,给收编了?”
赵二应声道:“我观察过,他们比一般卫所兵强很多,有郑飞的火枪队水平,素质不错的。”
方景楠想了想道:“要收编我们也不合适,去,把宁伤放出来,还有他被绑的三十多个兄弟。”
没多时,宁伤等人来到方景楠面前。
方景楠指着听见动静又慢慢吵起来的军营道:“家丁的战马和铠甲是我的,剩下的全部给你,包括那些兵卒。在这场国战结束前,你们必需跟我走,事后咱们互不干涉,你若同意,就带你的人过去接收。”
宁伤没有任何迟疑,冲旁边喊了一声,“卢政、毛卫,我们走。”
一群三十多人捡起能看到的所有武器,跟着冲进了营房。
方景楠默默地看着,他到是想看看,宁伤会用什么办法把这些兵卒收归已有。
突然,营房里大乱起来,喊杀声呼喝不停,其中还夹杂了太多的怒声大骂。
“宁伤,我入你娘。”
方景楠微微一笑,“这种杀鸡敬猴的招数看来人人都会用。”
没多时,宁伤等人出来了,却不成想,他们人人身上都沾满了鲜血,刀尖下血滴不停,随着他们走来染红了一路。
缓步走到方景楠面前,宁伤桀骜不驯的脸上,闪出一丝认真表情,“出卖过我的人,没有第二次机会。”
他竟是把所有人都杀了。
如此模样,看多了杀人的方景楠也不由心中一跳,呵呵笑道:“你牛批……”
就此,崇祯八年,六月十二日,宁武关重回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