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吃肉的他没往嘴里塞,而是道:“要不,明早那仗,我就先不参与了?”
陈有富也在吃饭,听见这话,老脸变得极为难看,瞪了他一眼道:“银花是我女儿,与你有甚关系,不需要你弃义求存。”
孟铁柱的意思,大家都很清楚。明天一仗实力相当,他们只占了个突袭的先机,胜负如何还不好说,孟铁柱是担心自己别先死了。
夏米庄那边,强攻无力,巧攻无法,但其实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等。等诸事皆定,陈银花更大可能是会被人杀掉,但万一他们没杀呢,如此便需要把她转移到其它地方去,只要出了庄子,就有救人的机会,孟铁柱就是想等这个万一看看。
做为一个武人,做为一个血性的汉子,孟铁柱能说出这话来,可见对陈银花很是喜欢。陈有富明白他的想法,这才直接否决了。也正是应了那句古话,所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而老丈人看女婿,那自然是哪哪不顺眼。
吃完中饭,尽管大家都有些累了,但仍是喝着茶,苦思破庄之策。陈有富拎着麻绳走了进来,眼中看不见其它人般,自顾地端了个凳子,站在上面把麻绳抛过房粱,打了个死结,然后还不放心地拉了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
“别嫌我老头子啰嗦,”陈有富绑好绳结,走下来道:“人呐,有时候得认命,我得认,银花也得认。最后再劝你们一次,别瞎折腾那些没用的了,有这功夫多想想我死了,平息事情的法子,这才是你们唯一能做的。”
方景楠对明天的战事也很担心,这老头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忍不住手指一伸,对他竖起了中指。
孟铁柱奇道:“你称赞陈老爷干嘛?”
赵大壮不知道这个梗,问道:“什么意思?”
孟铁柱解释道:“这个在景楠老家,是对人表示敬重称赞的意思。”
“喔!”赵大壮应了一声,对着陈有富也竖起了中指,赵二紧随其后。只有陈山河和冷笠没有动。
陈有富哼了一声道:“称赞个屁,三个傻子,看他脸色就知道不是好话。”顿了顿道:“行,不听我的就算了,你们要拼命,那我死了也没啥用。明天我就坐在这,你们要是赢了记得来接下我,要是死光了,放心,我肯定挂这儿陪你们一起走。”
说完,陈有富头也不回的走了。只是隐隐的,众人听到一声叹息!
看着老头略显佝偻的身子,方景楠呼了口气,大声道:“好了,先别想夏米庄了,我们把明早应战标兵队的战术再讨论一遍!”
其实战术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众人很快又过了一遍,希望补充些不足,增加胜率。
……
一盏茶的时间,推演结束,在最理想的状况下,他们将以死伤过半的代价,惨胜结局。
唉……
孟铁柱轻叹口气,那些人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付出了极大心血,个个都是边地好男儿,可惜这第一次上战场,就是如此惨烈。
“训练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孟铁柱无奈地想,不说其它,若是个个有陈山河那两个家丁般实力,胜算都将大增。
方景楠道:“不用给我找理由,是训练方向不对,他们一直是以打顺风仗为预设来训练的。无论是从心态上还是实力上,他们都没有做好打硬仗的准备。近五十骑的精锐标兵,想想都可怕。”
李蛮虎、昆沛、昆皓、张顺、张横、行锋、童猛、方笑,还有很多年轻的面孔,都一一映在方景楠的脑海,明天过后,还能活下几个?
说后悔么?到也谈不上,先前的方向是正确的,东虏是外敌,自己拥有主场优势,打不过跑就行了。只是事世难料,莽字营的首次大战竟然是与官兵为敌,如此没有了根基,打不过,那肯定也是跑不脱的。
遇敌先投两标,然后一波莽上去!
方景楠无数次的在脑海中想像过这样的画面,酣畅淋漓的嘶杀,笑到最后的狂热,多痛快!
男儿当如是呀!
“草他妈,凭啥我总得这么憋屈,给老子来把AK啊,不行汉阳造我也高兴啊!”方景楠有点发狂了。
看到方景楠有若疯癫胡言乱语的样子,众人皆沉默下来,战场不是儿戏,尤其是胜负未知的战斗,压力太大了。
若人人都能视死如归,关外的鞑子早灭八百回了。
就这么想着,这么大喊大叫着,忽地,方景楠身躯一震,在众人关切的眼神中,他张着嘴,目光呆滞起来。
“呃,其实没什么可怕的,上了战场往前一冲,脑袋掉了也就眨眼的事,不难受。”孟铁柱安慰道。
“你才掉脑袋,”方景楠忽地大喜,仰天长啸道:“老子真他妈是个天才呀,不对,写那首军歌的人才是天才,也不对,我得感谢革命先烈们。”
方景楠想起了后世一首军歌,然后,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再然后,他对孟铁柱道:“你欠的那顿饭,该请了。”
“今晚,咱们洗劫云冈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