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朝天髻儿,脸上肮里肮脏,他正在和伙伴们打水仗,刚逃到河边,打算上岸。
这牧童声音颇大,谢宇钲生怕他继续叫嚷,有心圆上两句,就在这时,对面的顽童们忽然趁这空当,连连撩起大片水花,泼在这牧童脸上身上。
这牧童身上湿了个透,气得哇哇大叫,哪还顾得上谢宇钲,就见他也不掬水还击,挥着竹鞭子,蹚水扑了过去。
谢宇钲有些羡慕地瞥了瞥打水仗的顽童们,迈步上岸,不多时又来到刚才翻墙进去过的那户人家,经过大门时,他才发现门头垂下几绺杂草,门上的铜锁也已经长满了绿斑,可见小院已久无人居。
他的心思活络起来,看看四下无人,再次翻墙进去。这才注意到院子荒芜许久,连杂草都长到檐下了。
堂屋也上了锁,转到后院,见檐下堆放着一大堆干柴,便整理了两大捆,拎到后门处,开栓挑出门去,转到靖防旅的驻地后面村巷,早有兵丁一把拦住:
“站住,干什么的?”
谢宇钲停下步子,谦卑地点头哈腰:“老、老总,送、送柴呢!”他一边说,一边往挑着的木柴示意,“徐、徐管事……要……要的干柴!”
“徐管事?哪个徐管事?”兵丁疑惑地皱起眉头,显然那徐管事在他心目中挂不上号。
谢宇钲刚要回答,旁边一个兵丁嘿嘿一笑:“哎,兄弟,还有哪个徐管事?伙房那个风骚的女伙头呗。”
“哟,还以为是多大个官呢。原来,是个烧火做饭的娘们。谭教官新官上任,加官进爵,竟连一个女伙头都没落下,哈哈,谭教官这旅长,可比骆团总会做人多了哈。”
“可不敢这么说,兄弟,这骆团总虽然故去了,但好歹也是老长官……”一个班头模样的兵卒劝道,忽地见戴着顶旧毡帽的谢宇钲,还挑着一担柴杵在面前,便不耐烦地摆摆手,“还等什么?快滚罢。”
“诶,诶,这就走,这就走。”谢宇钲陪了个笑脸,挑着柴匆匆往前走,眼见后院门处无人把守,便径直闯进门去。
后院里有两株大李树,一群兵丁正围在树下,吆五喝六地掷骰子赌钱。谢宇钲将柴挑到檐下,弃了扁担,将毡帽儿摘了,塞进裤兜里,围在人群边待了一会儿,就在兵丁们的话语中,印证了靖防旅后天开拔的消息。
又待了好一会儿,从兵丁的吹牛打屁中,再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便打算离开。可就在这时,进往正屋的檐下忽然一阵喧嚣,一个悦耳的女声响起:
“原先靖卫团的兄弟们,如果还念我骆家旧情的,都给我站起来!”
谢宇钲闻言大惊,低头左右看了看,见一个赌鬼或许是输出了汗,胸前解开了好几个扣子透凉,皱巴巴的帽子摘了,随意地扔在旁边,便趁他不注意,伸手拎过帽子,扣上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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