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感受到它的衰弱,于是想要用武力夺取它的“祖产”。
在德意志内部,慢慢崛起的普鲁士开始不断试图挑战它的权威;在巴尔干,俄罗斯人也在步步紧逼;而在帝国的南方,就连一个“二等列强”撒丁王国竟然也在蠢蠢欲动,试图从帝国的躯体上撕下几块肉来。 这一切危机,在历史上,最后都迎来了总爆发——撒丁王国在1848年和1859年两次对奥地利宣战,第一次失败,第二次靠着拿破仑三世的法国支援得到了胜利;普鲁士人在1850年危机当中选择退缩,但是很快就在1866年通过一场短促的战争彻底击败奥地利,把它的势力赶出了德意志;而最后的俄罗斯,和奥地利同归于尽了。
在近代欧洲的历史上,奥地利帝国就是下场最惨的一个,别的国家虽然也有战败的耻辱,也在各种大战当中伤亡惨重,但至少基本盘还保住了,只有奥地利帝国尸骨无存,它先是因为战败而不得不和匈牙利人妥协,把自己变成奥匈帝国,而后连这个国体都没保住,被大卸八块不得超生,哈布斯堡家族也彻底成为了流浪皇室,只能在流亡当中怅然追忆往昔的辉煌。
而这一切“厄运”,波拿巴家族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拿破仑皇帝自然不必说,他多次打得奥地利割地赔款损失惨重;而拿破仑三世在上台之后,在1859年他和撒丁王国一起对奥地利开战,也开启了帝国灭亡的第一枪。
面对自己的国内外压力,拿破仑三世选择了最“容易”的道路,主动站在了撒丁王国一边,通过法奥战争让奥地利吞下了战败的苦果,并且丢失了它最富庶的伦巴底。
可以说,波拿巴家族就是哈布斯堡帝国的命中魔星。
然而,在这场战争当中,拿破仑三世皇帝除了获得“胜利”的虚名之外,几乎没有得到任何东西,相反他大大削弱了奥地利,让它在1866年的普奥战争当中更加虚弱无力,只能迅速脆败。进而让他不得不自己面对普鲁士的兵锋,最终葬送了自己的帝国。
毫无疑问,现在这条世界线上,艾格隆完全也可以去扮演拿破仑三世的角色,只要他愿意,他也可以用自己的实力去打压奥地利,让奥地利最终和原来的历史一样走上覆灭的道路,如果愿意付出足够代价的话,他甚至可以亲眼见证哈布斯堡帝国的彻底消亡。….
可是,这值得吗?这不值得。
这并不是因为他和哈布斯堡家族有亲缘关系,虽然他母亲他妻子都是哈布斯堡公主,可是“亲缘关系”在他眼里绝没有权力重要,诚如塔列朗亲王所言,自古以来的联姻也没有妨碍各国君主们互相攻伐。
关键就是,从利益上,这不值得,甚至大大有害。
哈布斯堡帝国在现在,到底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一个多民族、必须时时刻刻面对各族分裂势力压力的衰弱帝国;意味着一个四分五裂的意大利;意味着一个天主教和新教诸侯互不统合、离心离德的德意志;意味着一个阻挡在俄罗斯帝国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
这究竟有什么不好呢?
对艾格隆来说,这简直太好了。
这样一个好东西,几乎完美契合他的需求,他不光不希望把它撕碎,反倒希望让它留下来,活得越久越好。
不是因为什么亲戚关系,而是彻底实际的利害考虑,让他希望这个帝国存活下来。
同时,艾格隆从小就在奥地利的宫廷当中长大,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他外祖父以及梅特涅的性格。
他们都是朝三暮四、心性凉薄之辈,跟他们讲什么感情简直是笑话,他们只认准实力。
但正因为如此,这种人反而容易交朋友,因为他们几乎从不感情用事,只凭借利益来决定立场。
所以,艾格隆非常赞同塔列朗亲王“为了和梅特涅当朋友,首先要掐梅特涅的脖子”的论断。
“亲王殿下,您说得非常对……我深感赞同。”在思考片刻之后,艾格隆点了点头,认可了自己首相大人的意见。“那么,我同意您和即将继承王位的阿尔贝托亲王保持密切联系——并且,我同意在一定范围内,我们和撒丁王国保持友好往来,甚至援助。但是,这一切的底线,都建立在我们绝不与奥地利兵戎相见上面,我相信,您是世界上最适合玩这种游戏的人选……所以我就委托您来主导此事了。”
“平常您习惯自行其是,一有棘手的事情您就想到我了,亲爱的陛下。”塔列朗亲王既有调侃,又略带些哀怨地说。
“作为首相,您的本职不就是替我排忧解难吗?”艾格隆笑着反问,“在我的容忍之下,您拥有了如此大的权力,您当然应该为我把事情办好。”
“话是这么说……但您也不能够把事情都甩出去啊,别忘了,您是波拿巴皇帝,而我只是您的臣仆,别人要见的是您,也不是我——”塔列朗亲王摊了摊手。
两个人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塔列朗亲王的能力,是世人皆知的;但塔列朗亲王的“臭名昭著”也是世人皆知的,这就意味着他不可能以自己的名义来施展权力,他必须要倚靠在某个“大义名分”之下,然后再以此来为自己的权威背书。他就是这样一颗寄生藤,永远置身事中,却又永远不被清算。
国王,督政府,皇帝……他换了好多个主人,但这根本不重要,只要大权在手,他也不介意为任何一个政府服务——当然,这个政府也必须足够明智,不能违背国家利益行事,否则他也会毫不留情地将它抛弃。
对于此刻,艾格隆就是他人生中最后一个“寄主”了,他也希望,在自己生命最后的余晖当中,以帝皇的名义,伸张他个人最后的抱负。
“陛下,我观察您已经很久了,您虽然年轻、而且骄傲,但是您不会被情绪所左右,更加不会对过去的私怨耿耿于怀,以至于影响自己的判断。这是一项非常优秀的特质,我但愿哪怕有一天我不在了,您也可以一直保持下去,那样的话,这个可怜的国家就可以有好几十年太平日子可过了!”相视一笑之后,塔列朗亲王又对艾格隆半是恭维半是告诫地说。
接着,他似乎不堪疲惫,轻轻地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欠身向艾格隆告退,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离开了艾格隆的视线。
39314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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