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郁卒一抹脸,宫十二伸手:“药水拿来。”
即使小鬼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心货,这毁尸灭迹的活计,也没得让个小鬼头去干的道理。
至少宫十二做不到袖手旁观一个小鬼去直视尸体被化尸水一点点腐蚀的过程,虽然没真的见识过化尸水,但想象一下就知道多可怕好吧?
妥妥的恐怖片不解释。
小鬼头却很茫然:“什么药水?”
宫十二:“……你凭什么认为这些尸体不难处理?”
小鬼伸手一指,却是被他亲手杀死的那男人腰下配着的一个玉牌:
“这东西,地方官一看就知道是我家的,自然也知道这些死人不是什么寻常仇杀,定会处理得妥妥当当,祸及不到谁。”
宫十二:“哦,我没担心被祸及,要制造不在场证明其实很简单。”
这条路并不是主干,从出城的主路拐到这条路来要拐好几个弯,中间的岔路也不少。
而知道宫十二走了这条路的人,除了地上的尸体,也只有眼前这个小鬼而已。
小鬼应该不会多话,所以宫十二只要全速狂奔,确保在合适的时间内出现在另一个地点,自然就能躲开这一桩莫名其妙的事件。
他只不过是担心会不会吓到人、尤其吓到小孩子而已。
这旁边就是田地,虽然地里头的庄稼已经给收割了,地里的麦穗应该也给人拾过一回,但谁能肯定,不会有哪些好玩又勤快的孩子,来拾第二回、第三回呢?
今年年景倒还过得去,旱涝总不免有些,却不在此地,蝗虫也还没成灾就给各地供奉的鸭神吃得十分凋零了。
但去年却不怎么好。
再说庄稼人家的孩子,哪怕年成再好,也很少有不爱拾麦穗的。
交到家里,就是多一口粮食。
家里粮食没那么紧张的,自己生了火烤了,爆香带着甜味的烤麦子,也是一道美味。
宫十二看着那浑不知世事艰难的小鬼: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大胆的。对于有些人来说,一具尸体,就能让他们做上许久噩梦。”
小鬼笑了笑,笑容里头竟有些怯生生的,他伸向宫十二的手也是怯生生的:
“其实我也很害怕呢,家里头的大人都不在身边,只有我一人回乡祭祖,周么么原本是我的乳么么,阿爹和我都很信任他,可是连他都要杀我了……我不敢一个人回去。”
宫十二:(⊙o⊙)!!!
#这小鬼的意思,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不要啊,路见不平伸手救幼崽是一回事,但我可是要回家的呀!阿爹和小栓子都是再纯良不过的,就是族长大伯爷也未必有这小鬼心狠手辣——我完全不想开门揖盗呀求放过┯┯_┯┯#
宫十二很努力地想要劝阻狠心辣手小鬼头:
“我不知道你家是哪家,我也不问你家到底是哪家。但听你的口气,你家在官方的背景还是挺深厚的吧?家里仆人信不过,不如上官府去,让官差送你回父爹身边?我知道往回走不到十里地就是府城,那里的衙门就有好几个。”
小鬼很忧郁地叹了口气:
“您救了我,我也是真不愿意给您惹麻烦的。
可是家里相处那么多年的奶么么都不可信,谁能保证官府就一定可信?
也许官员已经在等着我上门送死了呢?就是官员可信,他手下的差人也能个个可信?就是个个可信,那些差人可能有您这样的身手,一路护我周全归家?”
宫十二没法保证。
小鬼头就越发忧郁了:“我很怕死,也很怕那样一来,不知道要多死多少人呢?若是死多几个,能让我安全回家也还勉强使得,但要是我没法子安全回家,我父爹祖爷祖公虽都不是什么爱迁怒的人,却少不得要一寸寸将此地理一回,一个个将此地百姓都审一遍。”
然后就是,审问的人,是不是也不迁怒,不会因为想要立功而急躁乱用刑,显然也是谁都无法保证的事情。
宫十二叹了口气,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救下来一个大麻烦。
但即使早知道救下来的会是个大麻烦,宫十二可能不救吗?
显然不能。
不管这是个多么狠心辣手的小鬼,也不管他家父爹到底是仗着位高权重做了啥天打雷劈的事情、惹得一个奶么么都要对自己打小儿奶大的娃娃动手,宫十二都不可能视而不见,由得一个娃娃连长大的机会也没有。
于是他只好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