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时候王阿蓝也在场,还笑话王瓶儿:
“看不出来七阿公和六舅舅倒是好呢?才说要带着继宗往你原家去,这就急不可耐要起行了?”
王瓶儿眉毛一竖:“有本事你家娃娃不回原家看他阿公啊?还是有本事你自己带着娃娃回原家享福,不管你家里老人啊?”
两人那会子还险些呛呛起来,却不知怎么的,什么四阿公五阿公大伯爹七叔爹的一个个过来,说说笑笑的就将这些王氏所出的小娃娃都给抱走了——
那会子实在是谁也想不到的,连王阿蓝都只是笑着描补一句:
“我正想着让他阿公帮忙带他回我原家住几天,四阿公要是得闲,倒不如一道去,也看看我原家,也陪着我阿爹。”
都只当这些老阿公阿爹们,打的都是蹭娃娃的光去小王村享福的主意,哪儿想得到是那等贱招呢?
等到那什么祭祀祭品的话儿传出来,王阿蓝都傻了,他家就那么两个小娃娃,虽都是哥儿略差了点,也是他心尖尖儿上的肉,结果却真成了砧板上的肉?
第一反应就是去找他夫婿,找他夫家阿父,结果,那老实人还真是老实人,只知道闷头叹气,又或者劝王阿蓝:
“不过是去祠堂里头住几天,和小王村那儿商议妥当了,依旧要回来的。”
王阿蓝气急败坏:“商议妥当?要是不妥当呢?又是什么样的商议要先把娃娃扣着?感情那就只是我们王氏出的,不是你们老程家的娃了吧?”
他也是个气急了就口不择言的,平日里这夫家一家子老实人,也都最顶不住他这脾气,素来由得他说一不二。
不想到了这一遭,这夫家阿爹只叹气,阿父却难得坚持一回:
“就是程家的娃娃,这程家族里头的决定,哪有你夫郎人家唧唧歪歪的?”
夫婿拉着他回屋,说得更直白:
“我阿父阿爹说是生了五个、也好运活下来四个,可就我一个汉子!要是我们一直生哥儿,这日后少不得还要麻烦族里哩!
这长辈们,尤其是嫡枝主宗的长辈们,可万万得罪不得的呀!”
王阿蓝气得够呛,但一家子不给力,他也没个法子,只得勉力镇定下来:
“我保证不闹腾,只是娃娃们从来没离开过家,我们就去叮嘱他们一下,别闹出来让族里长辈不喜。”
说好说歹的,好不容易说动了夫婿陪他一道儿去祠堂那边看看,却远远的,就看到王瓶儿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是将继宗抢到手里,又踢开了祠堂正堂大门,一手举着刀对着自己的脖子,一手抱着娃娃,恨声要求:
“立刻去我原家报信,让我原家阿兄们带了人亲自来接我们回去!不然——
我管你们什么计策!我管你们什么真牺牲、假牺牲!
敢打我娃娃主意,我今儿就抱着娃娃,一道死在这祠堂门口,也让你们程家的祖先都看看,你们这些好子孙做得什么好事!”
王阿蓝当即就惊呆了,可又模模糊糊觉得,自己不如这王瓶儿,好像还真不只一个里正阿父四个兄长的。
再看老老实实闷头闷脑,不说去把自家两个小哥儿抢回来,连松开自己一点儿都不敢的夫婿,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可再后来,王瓶儿给程浩健哄住,娃娃给夺走,刀子似乎还不小心往自己喉咙戳了一下,血流了一衣领,程浩健也不十分上心管……
王阿蓝听着自家夫婿期期艾艾:
“这主意就是浩健出的,他屋里头的却这么闹,不是硬将能对族里长辈卖好的事儿,都给弄糟了吗?”
心里更是又像给倒了一盆冰,又像给点了一把火。
再再后来,像王阿蓝这样的小夫郎,就都给聚集到祠堂里来。
美其名曰:照看孩子。
可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就是怕又有个王瓶儿吗?不就是怕有人拼死回原家求助吗?
王阿蓝一手一个小哥儿,心中似有冰刀戳,又似有火焰烤,说出来的话也越发毒。
可再毒,到底没少在其他人照看那程继宗的时候,搭一把手。
因为王瓶儿不在这祠堂里。
从小王村嫁过来的哥儿们,只要是有小娃娃做牺牲的、又或者是连娃娃都还没来得及生的,几乎都被聚集到这祠堂里。
只有王瓶儿不在。
只有程继宗孤零零一个。
像王阿蓝那样记恨继宗阿父的肯定不少,可王瓶儿……
周大春叹气:“也不知道瓶儿哥怎么样了?听说没戳着要害,可喉咙那里……血可流了不少呢!”
他是个新嫁郎,二月里头才过门,根本没娃娃,便也是照看程继宗的主力。
这一句话出来,说得连王阿蓝都皱起了眉烦躁:
“戳了喉咙还不是要害?可别是程浩健那家子贱人故意瞒着消息吧?
里正对那瓶儿可宠得很,要真出了大事,两村拼起来,我们这些人……”
一屋子人给他说得人心浮动,周大春正咬牙:
“不如我们设法逃出去好了!带着娃娃回原家,管他程家想死想活哩!”
的时候,宫十二也正好捏碎了门锁:
“嗯,我来接你们回家了。”
一屋子人看看门口逆光而立,仿佛还挺高大神奇的身影,再看看周大春,来来回回转了好几下脑袋。
周大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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