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有了人手之后呢?
像先前他想的一样,通书那伙人的手段,早在他第一段记忆当中,在绺子里头就曾经领教过。绺子上那么多的弟兄,那么多的子弹炮仗,硬是对付不了通书手下的那几个手无寸铁的王八犊子。最开始的那段记忆里面,是多亏了张洪山出面解围,才能让他梁布泉在今天还能安安生生地喝酒,安安生生地留下一口气。
他没办法集结出那么多的术门中人来为自己服务,可是通书的人为啥不怕土匪,反倒怕他一个张洪山呢?
不是因为张洪山的人多,自然也不是因为张洪山的手里头捏着个德国造的破手枪。
那伙人再怎么厉害,也都是些个血肉之躯,也都是切切实实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类。兹要是个人,就没有不怕大炮的,兹要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就没有敢和军阀或者官家的人叫板叫嚣的。
他要权利,他要大炮……
他要搞钱。
赵友忠在先前曾经给他算过命,说他的命只值三钱铜子,不让他兜里揣着金子,也不让他对山上梁里的宝贝动起其它的歪心思。
可是这个世界上的他,已经不是往日的那个自己了。
从前他怕的是死,而这会儿,他更怕自己仅有的一切都叫那仙台,都叫那通书给一起夺了去。
他又想到了周京洋。
我有能耐搞来黄金,可是销金的路子却一直都没法子打通,先前在上一个世界里头,这姓周的偏偏看上了贾姑娘,跟我成了个莫名其妙的情敌。而这个世界里的周京洋,说不准就能成为老子的财神爷。
周家的钱庄赌坊能成为老子的销金窟,周老太爷神通广大,又兴许能帮着我打通买枪买炮的路子。他娘的,老子的确是没有通书那伙人的能耐,但只要是老子有了钱,有了响子和大炮,也用不着怕那些个臭他娘的算命的。
老子要有军队,老子不当军阀,老子要当金沟的总瓢把子!
他心里头这么想着,腔子就跟着止不住地上下起伏,老子不单单要挖金子,金银铜铁锡,珠宝玉器还是她娘的水晶翡翠,老子都要!兹要是能换钱买枪买炮的东西,老子都要!
他把手里头的酒葫芦捏得吱吱作响,我就是那烂在了泥巴里的蚂蚁臭虫,可就连他娘的蚂蚁被逼到绝路上,也能拼着老命咬下来你一块肉。
老子什么都没有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老子我和你们拼了!
“心情不错?”
营仓不知啥时候走到了梁布泉的身后,这时候他已经悄咪咪地换上了一副人皮面具,若是不仔细看,压根也瞧不清楚他到底是个披着人皮的苍蝇,还是个长着苍蝇脑袋的怪人。他是定定地瞧着梁布泉手里头的酒葫芦,僵硬地扯起了两边的嘴角痴痴地笑,“你好像准备好要干一票大的了,是不?”
梁布泉没有回头,望着平静的河套子幽幽道:“我要下山一趟,去找周京洋他老爹商量点事……”
营仓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等他的下文。
就像是他自己说的那样,梁布泉的肚子里头揣着主母留下来的子嗣,他现在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硬着头皮和梁布泉合作。
他在等梁布泉的下文。
梁布泉:“你们村里还剩下多少人?”
营仓一五一十地答道:“虫子最擅长的就是生育,今天五十,明天一百,后天成千上万……只要我们想,只要我们做。”
梁布泉轻轻叹了口气,像是终于卸下了什么心防一样:“我可以信任你的,对吗?”
营仓挑了挑眉毛:“所以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吧母亲夺回来?要我们出多少人马?什么时候动身?”
“现在还不是时候。”
梁布泉定定地望着江中的明月,“我要这山上的矿藏,我要军火粮饷,我要你们把这座山里头的宝贝都给老子抬出来,我要枪,要炮。”
他的语气变得愈发炙热,可音调却异乎寻常的平静:“我要在这座山头当个山大王,然后把它娘的所有通书的人,都一个不剩地轰成渣子。”
到这个时候他才缓缓地转过头,眼睛里头闪着冰一样的火焰:“到时候,你拿你的母亲,我报我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