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实力。
他和老瞎头在这土匪窝里从始至终都不安全,就像冯老三先前说过的一样,如果他们当真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冯老三绝对会“该杀杀、该埋埋,不会有一丝迟疑含糊”。
金矿,做不了他们爷俩的免死金牌。
想要在这绺子里头踏踏实实地活下来,脖子上头的脑袋要想放的安稳,必须得把自己的命,和绺子的核心利益摆在一起。
绺子的核心利益是啥?是金子吗?
当然不是。
“核心利益”这四个字,必须得跟“核心”挨上边。
绺子里头的核心是谁?
当然是冯三爷啊!
所以绺子里的核心利益,那必然是冯三爷的项上人头。
想到这里,梁布泉才终于干咳了两声,算是暂时打破了冯三爷他们几个的“争辩”。
“爷!过去的事再怎么议论那都过去了是不是?方才我也想明白了,您教训的对!您是咱绺子的天,姓梁的不懂事,跨级办事,私自插了咱的弟兄,姓梁的愿意去秧子房领罚。再不然,当着金爷的面,兄弟卸了自己的一条胳膊赔罪,全凭您的一句话!”
张老五跟赵友忠就这么歪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梁布泉从一个崽子的身上抄起了青子,架在自己的肩膀头子上。
旁人看得出来梁布泉是在演戏,可杜老四的心眼子是拿猪脑花给填死了的,这时候真以为梁布泉想要自裁谢罪,眼见着伸手阻拦无望,竟然从腰里掏出响子,抬手就顶在了自己的脑门上:“兄弟你要干啥?我告诉你,别他娘的乱来!这里头的事跟你没关系,我日你金得海八辈子祖宗,我老弟要是因为你养的那条狗丢了一条胳膊,老子立马就崩了你,然后他娘的自杀谢罪!兄弟,你听哥哥一句劝,把刀子放下,你放下听见没有?你敢卸了自己的胳膊,老子就敢开枪,老子说到做到!”
梁布泉没想到那杜老四能为自己做到这一步,这人虽说是傻了点,但放眼整个绺子,绝对是个可交的好汉。
他这心里头一暖,可是手却并没有放下:“爷!要是您觉着不解气,老子一刀给自己抹了脖子也行。但是动手之前,姓梁的有个请求。”
冯三爷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摸着自己的大脑袋:“说!”
梁布泉仍是一脸慨然赴死的模样,可心里却乐开了花。
冯三爷的话里头有缓,这说明他是有心想要试探一下自己的本事。如果能找出拔了弟兄们七根舌头的家伙,他就绝对可以在绺子里头稳稳当当地扎下根,实现真正的,和绺子的核心利益绑定在一块。
梁布泉强压着心中的激动,正色道:“我想看看吴爷的尸体。”
冯三爷还是那副深不可测的样子,摸着光头悠悠道:“看了吴爷的尸体,你就去死?”
“大哥,你说啥呢?你真要插了梁老弟?”
杜老四急了,手里头攥着响子举起来也不是,放下也不是,“为了条狗,你至于吗?大哥,老四跟你出生入死这么些年,你可不是这样好赖不分的人啊!梁老弟从打来了咱们绺子,又是帮咱找出了人皮伥鬼,又是帮咱定碃子挖矿,那是一心一意任劳任怨地为了绺子服务啊!你这是干啥?大哥,你变了……你咋变成这样了呢!你要是下令插了梁老弟,我……”
“你就咋的,威胁老子?”
冯三爷斜着眼睛瞥了杜老四一眼,“你他娘的是抱着炮仗长大的是不是?能不能听人家把话给说完咯?我说要现在就弄死他吗?”
冯三爷说着话,又朝着梁布泉扬了扬下巴:“你说吧,要看吴爷的尸体干啥?”
“我在咱们碃子里的时候,曾经检查过那几个弟兄的尸骨。”
梁布泉深深地望了杜老四一眼,转头接着道,“先前之所以说下手拔舌的家伙不是人,也是因为这个。六个兄弟,几乎是一瞬间就被人同时割掉了舌头,弟兄们的衣着完好,没有搏斗过的迹象。先前曾听弟兄们说过狼口岗子上有狼军师的这件事,然而我在检查尸体的时候,并没有在哥几个的身上发现兽毛。再说昨天跟狼群开战的时候,狼军师就在大牙子上面站着,吴爷的死因既然和那六位弟兄一样的话,我猜应该和那群野狼没有太大的关系。”
“所以呢?这跟你要检查老吴的尸体有啥关系?”
“我不相信空穴来风这句话。我们先前曾经见过狼群下碃子掏尸体,可是下了碃子的狼,只有一只活着出来的……我怀疑杀人的鬼,实际上是在碃子里头。”
梁布泉想起唯一那只从碃子里出来的狼,那满身伤口的惨状,也不禁在心里猛地颤了一下,“咱们绺子距离碃子还有挺长一段距离,凶手想要顶着风雪全身而退,显然要冒上很大的风险。越是着急,露出的马脚就肯定越多,所以吴爷身上,我敢确保百分之百会有关键线索。”
冯三爷悠悠地叹息了一声:“可是我们已经把吴爷埋了啊!”
“那就开棺验尸!”
“可你要是验不出来呢?”
“三刀六洞,听您吩咐!”
“好!痛快!”
冯三爷哈哈一笑,“你要是找出了这里头的猫腻,就他娘的算你将功折罪!来人呐,把吴爷从坟里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