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抱怨徐氏的话。
夫妻吵架,旁人越劝就越乱,常郁昀只听不说。到最后一坛酒没了,他没喝到几口。全进了唉声叹气的常郁晓的肚子里。
常郁晓的酒量算不上出众,黄酒入口绵软,后劲却十足,整个人晕天转地的。
这个样子,一时半刻都醒不来。
书房里备有榻子,常郁昀把常郁晓扶到榻子上躺下,又取了薄毯盖上,便起身出了书房。
娉依守在书房外头,常郁昀吩咐道:“三哥吃多了,让他睡一会儿,厨房里备些醒酒汤,晚些让三嫂来领人。”
娉依应下。
常郁昀回到屋里,楚维琳在内室里歇午觉,他就坐在东次间里继续摆弄棋盘。
日头微微偏西时,宝莲从外头回来,见娉依就守在书房外,她没顾上手中还拎着东西,走过去问道:“爷在书房里?”
娉依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是三爷来寻我们爷吃酒,吃多了就在里头歇会儿,我们爷和奶奶在屋里。”
宝莲明白了。
娉依估摸了下时辰,道:“这一个个都还没回来呢,一会你来替我吧,我去三奶奶那儿报一声。”
从霁锦苑去徐氏那院子还有不少路,宝莲刚从府外回来,也不想折腾这一趟,便应下了。
娉依前脚刚走,纪婆子后脚回来了,从袖中取出一块帕子,打开后里头有几个小巧的月饼,与宝莲道:“姑娘,这是我媳妇儿自己捣鼓出来的,虽是普通的豆沙馅儿,但这饼皮不一样,你试试。”
宝莲盯着那月饼看,那皮晶莹剔透,印出里头红色的豆沙,她尝了一块,道:“妈妈可千万给满娘留一个,她喜欢这些。”
纪婆子连声应下。
“姐姐和妈妈在说什么呢?”
宝莲正和纪婆子说话,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她越过纪婆子看去,正是翡兰回来了。
纪婆子笑了笑,没说话,宝莲正要开口,忽然想起常郁晓就在书房里,她不由计上心来,道:“你来得正好。爷和三爷中午吃了酒,正在书房里睡着,我估摸着奶奶该醒了,我要进去伺候,翡兰你守着门,妈妈去备下醒酒汤。”
翡兰高高兴兴应了,纪婆子诧异,拽着宝莲的手不知道怎么开口,却反被宝莲拽走了。
等离得远了些,纪婆子才压着声唤道:“姑娘,这不妥当吧?”
“哪里不妥?”宝莲反问道。
“这……”纪婆子支吾了会儿,有些说不出口来。
宝莲放开纪婆子的手,笑道:“妈妈既然知道哪里不妥,赶紧端了醒酒汤过去,千万别耽搁了。”
纪婆子一怔,这是姜太公钓鱼?那鱼儿可真是会咬钩的呀!
不敢耽搁,纪婆子急匆匆去了厨房,也不管什么醒酒汤了,盛了点热水就往回赶。
书房外头没有人,门也是关上的。
纪婆子一个头两个大,迈着大步冲过去,深呼吸了一口气,蹑手蹑脚推开了门,绕过去一看,她手上的东西直接砸在了地上,滚烫的水烫得她一声大叫。
常郁晓坐在榻子上,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翡兰衣衫半解,却是一脸震惊看着榻子上的人。
为何不是常郁昀?
纪婆子想问,翡兰更想知道,她进来时,榻子上的人背对着她,她自己解开了衣服,从后头靠过去抱住了那人,那人挥手推她,她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常郁晓。
纪婆子叫得惨痛,正屋里的人自然也听见了。
楚维琳刚从内室出来,被这叫声唬了一跳。
常郁昀也皱起了眉头,道:“我去看看,你坐会儿。”
“宝莲,把窗户支开些。”楚维琳道。
宝莲去开了窗,转过身来附耳与楚维琳说了几句。
楚维琳愕然:“你这是把三叔都拖下水了?”
“总比让我们爷去好些吧……”宝莲嘟着嘴,道,“盯得很紧,断不会叫她得逞的……”
楚维琳摇头叹气,终是无奈道:“就这样吧。”
宝莲张了张嘴,她想说翡兰的娘在长房有些体面,就该让大赵氏教训翡兰去,楚维琳无需插手,可这话到底是绕在了喉头,没有说出来。
常郁昀进了书房,里头情形一目了然,纪婆子脚痛摔在地上,翡兰忙着整理衣服,常郁晓揉着发胀的脑袋,还没有回过神来。
“五叔,我们爷歇在这儿了?”徐氏的声音从书房外传来,娉依传了话过去,徐氏便亲自来了,刚一脚踏进来,一见里头状况,她的面色一下子狰狞起来,“常郁晓,我跟你拼了!”
徐氏张牙舞爪地扑过去,常郁晓没躲开,叫她撞了个满怀。
“厉害啊你,你吃了多少酒给了你雄心豹子胆了,上回拖了一个,这回又拖一个,你眼里还有我没有!”徐氏又哭又喊,手上一点不泄劲,直直就往常郁晓身上扭。
常郁晓被她一闹,一下子醒过神来,赶忙闪躲:“没有的事情,你等等、等等!你听我说!”
“听什么听,听什么听!听你怎么睡丫鬟的?要脸不要脸啊你!”徐氏在气头上,哪里肯听半句话。
常郁昀一看这架势,转身对跟着徐氏来的两个丫鬟道:“别站了,上去把你们奶奶拉开。”
两个丫鬟手上也不敢用劲,又是劝又是拉的,好不容易才把徐氏扶开,让她在一旁坐下,常郁晓没躲开几下,身上很是狼狈。
楚维琳进来时,屋里气氛正僵着,只听见徐氏啜泣,嘴里不住骂着常郁晓。
“三嫂……”楚维琳唤道,“莫急啊三嫂,先听听三伯怎么说吧。”
“能怎么说?又不是头一回了!”徐氏哭得眼睛红肿,拉着楚维琳的手,道,“你院子里的这个丫鬟,以后是要去我那里了,你这儿少了人,回头看上哪个只管和我说,我厚着脸去跟婆母讨来给你。”
楚维琳扫了眼跪坐在一旁的翡兰,与娉依道:“纪妈妈伤了脚,赶紧请人来瞧瞧。”
娉依急急去了。
岑娘子还没来,大赵氏不知从哪儿得了风声,先一步到了。
“到底怎么回事?”大赵氏冷声道。(未完待续)